旧时明月照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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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st Notes

2025-04-18 19:59:04

- reply

@nprofile…daum 啊哈哈哈，白人的“智力/intelligence”即IQ就是naturally比黑人及其他更高已经融入了糟粕。

2025-04-18 18:44:38

读一篇关于法西斯艺术的文章(用扎克施奈德的“斯巴达300勇士”做case study)。这段让我突然get了为什么西方人对“进化论”经常如临大敌(而中国人会觉得那就是科学)：
“Fascism evinces an ethos of ethnic and national purity, favoring the strong, healthy, and pure over what is thought to be weak, diseased, and impure or in-authentic. Fascism believes not in political democracy and cultural liberalism, but in the “natural” social hierarchy and the rule of the elites. Fascism is, as Yuval Noah Harari argues, a form of “evolutionary humanism” (as opposed to liberal or socialist humanism) that considers humans to be a mutable species that might evolve into superhumans or devolve into a degenerate species. Thus, all social policy must be designed to protect humankind from this degeneration and to promote evolution into superhumans (Harari 2011, 258–263). ”

2025-04-15 16:12:31

觉得蛮好玩的：精神状态基本正常的话，如果早上用果酱抹了吐司，一天都不怎么会嗜糖；如果吃了一顿烤排骨，至少一个星期都不会惦记薯片。但如果透支或者精神崩了，两三天一盒饼干或者薯片是经常的事。在想高油高糖高盐会诱导多吃或许某种程度上是一个decontextualized myth，与其说它让人上瘾(然后完全归结为个体的道德/自制力缺陷或者食品工业的邪恶)，不如说它仿佛一面镜子映照出了人当下的膳食结构-身体状态和精神状态——我在它之外还吃了什么？How do I feel?

2025-03-21 17:01:33

笑死，之前在水管上点到一个讲解怎么辨别AI生成的服装上身照的视频，其中一个trick是观察模特的手：AI经常搞不定手指细节，往往弄出来奇怪的多一根少一根指头。今天看一个AI辅助生成的艺术电影短片，其中有一段是一个人在桌边拿笔写字，留意数了一下，真的是六根手指。

2025-03-20 14:41:32

去看了一个关于女性建筑师的展，一部分是意大利的女性建筑师作品，一部分是加拿大的女性建筑师作品。
其中一个是多伦多万锦的黄大仙庙，完全没想到是这么现代感的设计，但是又好有趣：
https://www.archdaily.com/878269/wong-dai-sin-temple-shim-sutcliffe-architects

2025-03-06 19:46:54

之前总感觉在和虚无缥缈的东西搏斗，但最近好像开始有点抓住启动困难的“实体”了。
在我自己的经验里，“启动困难”有(至少)两种不同的成因。一种是精力/energy不够，或者状态不对，属于有心无“力”。对于这个，直接多休息等精力涨够或者等自己慢慢tune到那个合适的状态。(对我来说overwhelming不太是问题，已经练习得把planning给built-in并且切分subtasks比较顺了)
另一种是不管有没有力但肯定无“心”/“心”拒绝。这种据我对自己的观察更多不是事情本身又多难，而是它往往heavily symbol/value-loaded——有太多缠绕在上面的judgements了(做了/不做就是一个不好的/懒惰的/自私的/没用的/笨的/不够进步的人)。仿佛一个颗菜或者一块肉给冻成了冰坨子，手抓起来就想丢开、用意志力或者自制力的刀强行切就伤刀。需要做的是先去“解冻”它：“静音”那些嘈杂的social voices (或者和自己一起work through them认清它们不过是social constructed因此可以被悬置/驱散/改写)、让事情变回到只有事情本身。这之后再去启动事情常常就没有之前那么难了，不需要多少“情绪”助力或者“奖励”引诱(更不必说意志力和自制力)。
(以及启动事情包括愉快地认定它不必被做。)

2025-02-20 13:39:15

这学期上两门photography art的课收获很大，但收获最大甚至不是knowledge本身，而是课堂的结构/氛围(感谢老师和同学们)让我注意到同一张照片可以有非常多的解读方式和偏好，而彼此并没有必须打出一个你死我活的必要。比如讨论Salgado的两张巴西金矿矿工们的照片，老师让学生举手表示自己觉得哪张照片更impactful开始，再到学生们各自阐述解释自己的观点(并不是辩论会那样正反方轮流，也不是彼此支撑的，可能同“一方”的理由差别巨大)，再转到对Salgado照片本身的好恶/中立(又细分为无感和mixed feeling)+观点阐释。整个过程里我最大的感觉是强烈的好恶情绪不被认为是一个problem/你可以有自己的好恶并表达出自己的好恶，但好恶并不必然指向“踩作品”或者“踩作者”，而是作品本身problematic的地方和闪光点(不是优劣)。而我在听的过程中又把自己一开始模糊的偏好感知慢慢梳理出更清晰的观点(e.g.认为两张照片互补/应该对照着一起看)。这让我联想到David Graeber谈真正的民主政治讨论应该是怎样的：既不是语言的暴力压制，也不是所谓的“真理越辩越明”，而是generative——我和我的观点在这个过程中被丰富了、得到了成长，同时我和我的观点又帮助别人和别人的观点如此。(另，我是真的很讨厌辩论赛这种形式)

2025-02-13 19:13:10

说起来之前看More Perfect Union之前有期讲服装质量如何逐年下滑的，谈到Zara当年的fast fashion策略是在总部附近修若干工厂准备好很多greige goods/半成品，等设计一出来就可以立刻染色/印花/缝纫。感觉这个“抢跑”方式确实节省了时间，但另一方面又“优化”掉了很多更有意思的工艺，比如提花布料、色织面料都不适合做这种要容纳几乎无限后续可能性的素体。这次买的二手裤子感觉是棉麻混纺的，大部分线是炭灰色的，混了少量浅蓝色，远看就是非常漂亮的石青色，还因为亚麻纤维独特的“线头”而有一种星星点点的美感。这在Zara的运作方式上是必然不会考虑的，更不用说Shein了。
以及顺着这个思路也可以理解为什么平纹布斜纹布的衣服越来越少，而添加了弹力的或者jersey(t-shirt面料)越来越多——stretchy的特性能掩盖fitting的问题。(但是平纹斜纹的剪裁出来比jersey看起来要sleek一百倍啊啊啊，而且平纹的夏天凉爽一百倍啊啊啊，声嘶力竭ing)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jCwbU41Icfw

2025-02-10 17:20:05

开始听痴人之爱最新一期聊哈代的《德伯家的苔丝》。主播半开玩笑地说小时候读(男作家写的)以女性为主角的世界名著常常都是类似的套路：有一个很美丽的女的(optional她还纯洁/善良/勇敢)，她遇到了一个男的，她又遇到了一个男的，她可能还会再遇到一个男的，然后她悲惨地死掉了；这个异性恋的女的，为男的要死要活，最后不得好死；而那些不得好死的结局又升华了她们为爱献身的“女性气质”，让她们成为了文学史上被津津乐道的经典女性形象。除了《苔丝》，还有《巴黎圣母院》、《包法利夫人》、《安娜卡列尼娜》等等。
听得笑死，忽然联想到在艺术史课上几次提到但一直没读的Lynda Nead写于80年代晚期的Myths of sexuality: representations of women in Victorian Britain。这本书提出了一个非常有意思的观点：经常在维多利亚时期绘画中出现的堕落女性/fallen woman是一个被男性艺术家“发明”出来的形象，并非先在现实中存在然后被艺术家“捕捉到”的。“她”的出现反映了当时对于妇女可能获得更多权利、脱离掌控的anxiety、作为一种道德教化的“寓言”。“她”在画面中经常以衣着华丽的尸体形象出现，暗示death is the price for immorality。与fallen woman形象对应的是贤妻良母/angel of the house，也同样是被“发明”出来的。(此处再次有Griselda Pollock和Roszika Parker的“艺术不是镜子”论：art does not reflect women’s lives but constructs a stereotype. It is perspective, not descriptive. Moreover, art and culture reproduce patriarchy, playing an active role, rather than simply reflecting social relations.)
在这个角度上，文学和艺术还真是互相呼应手拉手。
(还有一个容易被忽略的手拉手：那些关于fallen women的绘画的target audience并不是画中经常被描绘的下层女性(包括交际花)，而是中上层的人，正如我猜测哈代的《苔丝》也不是写给苔丝那个阶层的女性看的。)

2025-02-10 00:25:30

- reply

@nprofile…cyvl 在照片上见过一种穿法是里面还有一件短袖或者长袖的叠穿(虽然我get不到……

2025-01-17 18:29:10

去读了象友提到的这个关于为什么公司都一窝蜂地搞AI的讨论串 https://mastodon.social/@meina/113843773529018909
很好玩(主要是前一半，后面很boring地又掉进AI copilot对编程是好是坏的老调争吵了)。除了象友提到的公司高层的self interest (需要保住自己饭碗不被上司/shareholder质疑乃至炒掉)，还有类似的“startup如果说自己integrate了AI有更多机会能融资/搞到投资”、“具体公司不说，华尔街在AI bubble里确凿地赚到了钱”、“不跟风的话就显得自己落伍然后客户都跑了/深恐自己在竞争中落后(哪怕AI在这个领域毛用都没有)”……
以及这个串非常生动地佐证了之前读过的一篇讨论AI的文章。文章里谈到为什么当前的LLM AI实际能力并不完美但能在市场上掀起狂潮，一针见血地指出实际能力并不像人们以为的那么重要，真正重要的是它是否adequate for capital，对于当今的资本主义市场来说，presentation (e.g. 包装，广告，讲故事)比实际的content更赚钱。
https://bgme.me/@phyllisluna/112972829738698528
最ironic的大概是这个AI bubble里人们各种Fear Of Miss Out、生怕被竞争对手超越、需要糊弄其他人的心态恰恰是LLM AI的核心本质：不是intelligence，而是gaming/博弈。

2025-01-03 23:33:21

忽然有点明白为什么简中国内语境里讨论起unconditional love/无条件的爱总会走向诡异的方向了。与“无条件的爱”双生的是“无条件的不爱”，可以是一开始就不爱，也可以是以前爱过但现在不爱了，总之跟爱/不爱的对象做了什么没有关系。简中国内语境的问题在于要你爱的时候跟你大谈“无条件的爱”，但你不爱的时候就拒绝接受并且非要跟你“讲道理”了。没有了“无条件的不爱”的balance，“无条件的爱”大概率会沦为情感勒索和道德绑架。

2024-12-26 02:39:56

和朋友去看了今年新出的小黑猫动画电影Straume (Flow)，出来都很满意。我：很好，没有英雄拯救世界，也没有世界需要英雄拯救！朋友：很好，没有把猫拍得狗里狗气！
一开始是冲着没有对白去的(腻了一群说人话动物的迪士尼style)，后面看下来惊喜连连：没有任何“教育意义”/“讲一个道理”，没有标准意义上的善良纯洁、也没有标准意义上的反派，没有跌宕起伏的story arc，没有虐心榨情绪，没有主角团队之间的“团结/齐心”(各有各脾气，各有各选择)，没有意义重大的个体学习/成长，大洪水来得突然+与主角无关、也去得突然+与主角无关……就是一个being with the others & being in the world的故事。动物的皮毛渲染很不逼真，和迪士尼或者国货之光们完全不能比，但根本一点也不成为影响观影体验的问题。

2024-12-09 19:55:16

整理一些看展笔记和照片，发现今年看了不少非欧美出生的artists处理diaspora、in-betweenness、自己和出生地/文化族裔身份的ambivalence关系(我讨厌“祖国”这个排他性且用地理政权压倒所有其它的概念，以及，女人没有祖国，谢谢)，以及indigenous artists处理传统与当下生活的关系。觉得特别fascinating的是他们如何以contemporary art作为载体/media去让文化传统的内核继续live & evolve下去，甚至主动“挪用”自己的传统文化symbols去和当下产生connection、address当下的issues，而不是守着form的空壳“怀旧”。比如Marigold Santos融合自己菲律宾传统舞蹈和服饰以及传统社会中healer/storytellers/midwives等形象创造出菲律宾传统文化中不存在的形象“shroud”系列(p1)，又比如Solomon Enos用西式技法画的夏威夷传统神灵的AI形象(p2)，又比如Michael Nicoll Yahgulanaas用流行文化的漫画形式来讲述原住民故事和处境创造出的“Haida manga”(p3)，又比如Mancy Rezaei用传统伊斯兰艺术的符号去帮助表现伊朗女性冲破/occupy传统拒绝女性空间的抗争(p4)。
这都让我回想起原住民艺术史课上老师谈到二十世纪初UBC曾经在太平洋地区收集了很多原住民废弃的图腾柱/totem，对于indigenous people来说图腾柱只是暂时放置/hold他们传承knowledge的容器/vessel，当图腾柱倒下/人们迁走后遗弃，就让它自然回归大地，真正重要的是knowledge而非entity；殖民者/欧洲的博物馆传统则相反，他们迷恋/obsess about“物/artifacts”以及它们的保存/preserving胜于knowledge。因为怕损坏所以藏在仓库里不见天日或者玻璃柜里不让触碰(更不用说去实际使用)，这对于indigenous people是无法理解认同的。而这也让我想到之前看Marigold Santos和Rajni Perera的双人展上有一件作品是她们一起画在墙上的壁画/site-specific artwork。我当时问工作人员等展览结束了之后这面墙怎么办？工作人员说应该会重新刷白为之后的展览做准备。我的直觉反应是好可惜啊不能保存下来，但后来渐渐认识到那个作品的真正意义不在于作为“物”被“永久保存”，而在于它作为connection让两位artists能一起创作共鸣、让人们能看到和感受，这一点它已经完全做到了。消失/被刷白本身又作为一种“姿态/gesture”为下一场展览/下一次encounter/下一次generating馈赠了空间/(empty) space。
相反，国内的各种“国风”和汉服给我的感觉是固守“捍卫”着form的空壳(尤其是汉服圈的各种形制之争乃至“出警”)、superficial地反复车轱辘和重组各种文化“元素”(包括各种博物馆文创，包括各种国潮设计，也包括各种自我东方主义的影视作品<-这里可以点名但不限于张艺谋)，没有新的creation，没有新的political thinking，没有生命——或者说所有的political的东西都被nation-state/authority给把持垄断了(并服务于它的propaganda)，毕竟已经“死去”的东西才是“安全”的、“顺从的”、无法反抗强权暴力的操控和扭曲。
https://img.bgme.me/media_attachments/files/113/624/591/621/654/654/original/9b998016a785ac68.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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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2-03 20:42:37

在微博读到一条暴力史书评，转述“作者写道，那些几千年来组成人类文明的暴力行为，在17-18世纪的欧洲突然大量消失了。人们仿佛如梦初醒一般，意识到“把一个活人折磨死”是一种令人作呕的行为，把处女扔进火山口也并不能让神灵息怒——这当然是多种复杂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但其中的一个原因，非常令人惊讶，是印刷术普及+识字率提高所带来的阅读革命。信仰宗教的人们曾相信灵魂神圣而生命卑贱，现世只是“生”与“死”之间不值一提的过场。而那个时候开始大量出版的小说，不论其高尚或庸俗，让人们开始大范围地进入别人的世界，而这把世界推到了人道主义革命的前夕。” https://weibo.com/2771216647/P2ye67p8g
就正正好跟我昨天写那条里引用的鲍曼认为现代社会只是街头暴力变少了因为(更有效率的)暴力被垄断并且“隐形”形成了互文哈哈哈 https://bgme.me/@phyllisluna/113584295832752866 (微博那条的原书作者是Pinker，我：哦David Graeber已经替我吐槽过了)
不说17、18世纪了，20世纪的“文明社会”里伤亡在纳粹集中营、斯大林的大清洗、中国的大跃进文革里的人数足以让古代历史上任何帝国的著名暴君自惭形秽。
另一方面，鲍曼在《现代性与大屠杀》里引述社会学家的研究发现在纳粹对犹太人大屠杀期间挺身而出的义人们在统计上的共同点/pattern是没有共同点/pattern，无论是经济状况还是阶层还是受教育程度都不能解释这些人的“善”(一如不能解释另一些人的“恶”)。
说到阅读本身，我认为它只是一种工具/tool，并不天然具备善恶倾向，正如一把刀可以用来做菜让人活也可以用来杀人。或者说它作为工具“放大/amplify”了人的能力。当你想理解他人，阅读可以帮助你；当你想恨某些人，阅读也可以帮助你。

2024-12-02 17:00:10

之前有象友提到过“底层互害”和“底层人作恶”显得特别多有一部分原因是那些街头捅刀撞人的恶是特别明显和直观的恶，上层人作恶的方式是大众很难直接看到的。最近上the photo/filmic image课讲影像在post-photography时代的发展和这一点互相形成了某种echo/metaphor。Post-photography时代(即当下)一个很重要的属性是非人类/inhuman摄影的快速发展，即所谓operative image的激增——大量的影像既不由人类拍摄也不供人类观看，而是由机器拍摄并作为data供机器算法使用。而在数量上，这些影像很可能远远超过了我们觉得已经泛滥的社交网络上的各种照片(因为机器拍照可以达到人类不可能的频率和时长——比如卫星图像、街角的监控镜头、室内的闭路电视、各种公共场所的扫脸、智能导弹的导航等等)。人类拍摄的影像是aesthetic的，而这些则是operative的(i.e.为了完成某种特定任务)，并且因为它们直接供给算法并不需要人类的参与，人类很自然会“忘记”/“忽视”它们的存在，哪怕它们的体量和影响力实际上惊人地巨大。Harun Farocki在短片“Eye/Machine III”用并置的人类影像和机器影像揭示了这一点：人类影像是我们熟悉的(传统)“战争(电影)画面”，无数炮弹从轰炸机中落下、四处炸开的水面、破碎的桥梁残迹，然而Farocki用文字指出这种画面的作用是propaganda，去震慑/threaten或者娱乐/entertain，但have on operative function；机器影像则是现代特有的“技术画面”，冷静理智科学/scientific，然而是这种画面实际去炸毁了桥梁(operative)。
类似地，我们更为熟悉的是作为spectacle的恶和暴力，比如物理家暴、抢劫、无差别枪击，而非那些pervasive但invisible的，比如大范围监控、系统性常态化剥夺。而且在景观社会的意义上，后者甚至是mundane/无趣的，借用Harun Farocki话说是不entertain的。但它跟国内经常津津乐道的阿伦特所说的“平庸之恶”不完全相同(这里有简中翻译的锅，阿伦特原文"banality of evil"中的banality更多是指lacking originality/boring，和mediocre/平庸不太一样)，或者说在某些方面正相反。在现代社会，实现后者是需要“门槛”的(科技、经济、权力)，底层人能实施的只有前者。于是这又回到了一开始的“为什么入眼所见都是底层的恶行”。鲍曼在《现代性与大屠杀》里讨论现代性/modernity和暴力/violence关系时有一段特别让人警醒：
“What in fact has happened in the course of the civilizing process, is the redeployment of violence, and the re-distribution of access to violence. Like so many other things which we have been trained to abhor and detest, violence has been taken out of sight, rather than forced out of existence. It has become invisible, that is, from the vantage point of narrowly circumscribed and privatized personal experience. It has been enclosed instead in segregated and isolated territories, on the whole inaccessible to ordinary members of society; or evicted to the ‘twilight areas’, off-limits for a large majority (and the majority which counts) of society’s members; or exported to distant places which on the whole are irrelevant for the life-business of civilized humans (one can always cancel holiday bookings).
The ultimate consequence of all this is the concentration of violence. Once centralized and free from competition, means of coercion would be capable of reaching unheard of results even if not technically perfected. Their concentration, however, triggers and boosts the escalation of technical improvements, and thus the effects of concentration are further magnified. As Anthony Giddens repeatedly emphasized, the removal of violence from the daily life of civilized societies has always been intimately associated with a thoroughgoing militarization of inter-societal exchange and inner-societal production of order; standing armies and police forces brought together technically superior weapons and superior technology of bureaucratic management. For the last two centuries, the number of people who have suffered violent death as the result of such militarization has been steadily growing to reach a volume unheard of before.”
鲍曼写这段还是在80年代，尚未见证当下算法乃至AI如何更加强化了这种垄断和遮蔽。但不难继续顺着他的思路推演：更为“有效(率)/efficient & effective”并且隐蔽/invisible的暴力/violence是被垄断/monopolize的(当然这不是完全界限分明的，可以看到随着权势财富更多，可以使用的violence逐渐更“高级”)，而垄断者还可以利用自己的更多权力去为这些violence添加更多的遮掩(e.g. ideology/propaganda、审查/censorship)，并且让门槛更低更被看到的violence去承担公众的所有愤怒(并不是说这些violence是正当的)。
Harun Faroki | Eye/Machine III (2003)
https://youtu.be/eRisum_xq_A?t=188

2024-12-01 17:34:16

https://kolektiva.social/@astridn/113577096025113819 哎，这个狼王/头狼/alpha wolf的迷思就是“科学从不中立/neutral”的例子啊。人类带着怎样的ideology/presumption/预设偏见去做研究，就会生产/produce出怎样的“科学”，然后再用它来naturalize/“洗白”自己一开始的ideology，而且还会因为是一个循环逻辑而看起来格外顺畅自洽。人们在实验室外提到动物行为理论时往往不是关注于动物本身，而是把它们作为(justify)人类行为的metaphor (e.g. 龙虾教授的“龙虾理论”)。
关于这一点可能是搞统计的人最有自知之明(大雾)，承认只要torture数据足够久，数据总会吐出你想要的结论。

2024-11-25 21:11:29

之前有象友问过“语言不只是表述思维，它甚至塑造了思维本身、就是对世界的理解本身”有没有具体例子。我当时脑子里一时想不到。但今天读Marta Rose的newsletter里聊植物学如何把人类异性恋繁殖的语言impose到植物上不但造成了表述的复杂难懂还限制了对植物如何生活的想像和研究本身，觉得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而且也展示了所谓“科学”(的语言)里是如何充满了人为的ideology/bias/preassumption/myth，然后通过科学的“客观、真实”属性去naturalize(aka“洗白”)它们：
“Yet another example, from the book Botany of Empire, regards the ways we understand plant reproduction. Banu Subramaniam points to the ways metaphors for plant reproduction are rooted in European colonial norms of heterosexual reproductive sex and romance. Subramaniam argues that the ways we think “scientifically” about plant reproduction rely obsessively on metaphors related to Western binary categories of sex and gender and the normativity of heterosexual sex, which are themselves more ideological than they are scientific. She notes that in order to make this framework make sense, biologists have had to shoehorn the vast majority of plants into ill-fitting categories such as “bisexual” or “hermaphrodite,” because the flowers have both “male” and “female” parts, as well as “asexual,” for plants that propagage through roots, stems, leaves, and buds. “There are more exceptions than rules,” says Subramaniam. “Plants do such interesting things… if we had better ways to describe them that aren’t based around human reproduction, it might open up other ways to study them.”
The consequences of this apparently “scientific” metaphorical structuring of plant reproduction not only affects the way we think about plants, but it in turn reinforces the notion that these constructs regarding human sexuality are also scientific, neutral, and essentially rooted in biology. It’s a neat trick. The metaphors become mutually reinforcing in a way that gives a scientific gloss to concepts that are largely constructed and ideological.”
文章里还有更多(可能更直接易懂)的例子，以及可以怎样actively运用/更改metaphor。对语言、文化和思维之间互动有兴趣的值得一读。
The Spiral Lab | Metaphors We Change Culture By
https://thespirallab.substack.com/p/metaphors-we-change-culture-by

2024-11-07 00:58:44

最近在继续读鲍曼的《现代性与大屠杀》(彻底放弃了中译)。他分解纳粹对犹太人大屠杀是从现代社会确立基础的角度：factory & bureaucracy如何让那种规模的大屠杀得以变得可能。正是现代社会的精细分工、层层delegate给了稀释、回避道德责任的机会——宛如当下跨国资本主义通过超长供应链回避了污染和剥削的指责。我觉得这一点他的分析比阿伦特的“平庸之恶”概念更insightful。“只是执行命令”不是个人的道德钝感而是现代性所要求的discipline的核心(“枪口抬高一寸”和现代性所树立的ideal在本质上存在冲突，更disturbing的是艾希曼的“平庸”在“正常世界”里甚至是一种virtue)。个人道德责任被狡诈地“遗失”在了“(下级的)你只负责执行、(上级的)我担着责任”和“不是(上级的)我亲自动手的/我没有指示(下级)具体怎么做”之间——这其中存在一种(active)共谋关系，而不仅仅是阿伦特所说的(passive)平庸。同时，也是factory和bureaucracy的calculation (of efficiency and expense)取代了道德上的right/wrong，由此让对旧时代无法想像的罪行得以顺利发生：它在calculation的意义上确实就是对(上级的)要求的最经济有效的solution。

2024-11-02 02:28:33

去听了一个从settler colonialism角度讨论indigenous people和巴勒斯坦加沙人相似境遇以及可能的solidarity的讲座。主讲人提到了之前学生们在大学校园里支帐篷声援巴勒斯坦的事。她说自己当年刚上大学进入校园第一天就正逢上一波的学生声援巴勒斯坦运动被警察袭击，当时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这一次看到学生们依然勇敢地站出来、她可以问他们需要什么帮助的时候她felt relief。确实大学校园里四年就会换一波学生，但这并不意味着一代一代的学生之间没有交流和传承/intergenerational communication (e.g. 现在的学生今天会问起她当年身处上一波运动时与现在的异同)。而且她和参与了这次liberation camps行动的学生聊到当时，都表示其实反而是行动前最难熬：以色列入侵了加沙，学生们不确定能不能公开讨论、急迫地等着老师们说点什么，而老师们自己也不确定能不能说、急迫地等着更有名望的能说点什么，而当一个地位高的人站出来说之后，ta之下的人就仿佛有了一种啊我也可以说的确认，trickle down都开始说——这需要身处高位人的use my priviledge的良心和勇气。而行动开始、帐篷支起来之后，气氛就变成了大家一起讨论&互相分享学习(这让我联想到David Graeber描述占领华尔街运动的相似情形)。当时营地上的很多实际问题都被creative地巧妙解决了，反而最后校方暴力清场用的是非常没有想象力的方式：找了扮成警察的私人安保公司连夜清场+运来几卡车假草皮重新铺了草坪，极力装作无事发生。(以及格外讽刺地是当时站出来的那个有名望的人是本地Indigenous的后裔，校方说学生们无权在校园里设立营地后，ta表示我以我祖先的名义允许学生们占用这片unceded land！但校方最后依然坚持清场了<-这里可能需要解释一下，unceded land指的是settlers占据了但没有和indigenous people签署过treaty购买的土地，属于stolen land)
然而营地存在的那段时间里人们为彼此种下了后来的种子。这次的讲座也是当时种子发的芽之一。主讲人自己是个artist，用废纸(学校的公文啦自己的学术垃圾啦)打成纸浆包上虞美人花籽，做成一颗颗的“炸弹”，让参加讲座的人可以随便拿然后投掷到那片“假装无事发生过”的草坪上，明年春天那里就会开出虞美人花来哈哈哈。主讲人cheerful地说，虽然他们把我们赶走了，but too late, we've met each other, sorry :p
我坐在下面听，很难不想到四通桥和白纸运动。或许在一切看似烟消云散后，这个people have met each other能让我们不会陷入彻底的灰心丧气。

2024-10-17 23:09: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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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pub1zas…nnsd 噗，觉得“好棒好有意思的样子”不一定是物欲而只是curiosity？消费社会的一个话术就是把单纯的curiosity变成“我一定要拥有”。从这个意义上说，所谓物欲大概也是被塑造出来的。“嗯但好像我不需要的样子”我觉得就是一个正常的考虑自己生活现状和新的物之间潜在incompatibility，既是对自己生活也是对物responsible，不算是压制物欲吧。

2024-10-17 23:09:05

- reply

2024-10-15 18:24:57

- reply

@npub1zas…nnsd 可以试试用厨房剪，接触面小一些，处理效率也略高一些。

2024-10-07 17:30:10

https://bgme.me/@royalbeagle/113260587904729799 说起这个以讹传讹的姐妹的“姐”里且=吊的象形文，又让我想起那个“history”了。History的词根就不是英语来的，而是希腊语的historia，跟his没有一毛钱关系。但忽然有一天就说history这个词是男性中心主义、要发明一个新词herstory了，扶额(其实历史学者/女权主义者/黑人/原住民提出history应该是复数的histories比这更早，也更inclusive)。
我对语言的态度是：它不可能达到一种本质主义意义上的可以被固化的“纯净”，它总是contextualized的、取决于怎样被使用。我会避免使用“神经病”“傻逼”“脑残”这样的词去骂人，因为这些词的骂人功能本身是建立在discrimination上的。但“媎妹”“herstory”那种是自己给自己增加语言的使用难度、阻碍自己或别人更多去发声。
(以及说起来比较好笑，批判“history”这个词男性中心主义的光注意“his”了却扔了真正有词源上关系的“story”。比如法语里对应的histoire更多延续了拉丁语historia，本身就兼具了“历史”和“故事”的意思，可以算是一个对历史=真实这种illusion的小警醒<-以及法语里这个词是阴性的，噗)
https://www.etymonline.com/word/history

2024-03-12 17:43:18

觉得微博上这条是最近关于“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沸沸扬扬争论里挺中肯的看法： https://weibo.com/7436179338/O4I9AvfT2
然后我想补充的是，如果斯德哥尔摩银行劫案里人质的反应并不是出于所谓“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所描述的病态情感依恋，哪怕那种状态确实在其它案例/情况里真实存在，那么“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就是一个不当且需要改掉的命名。名字并不是一个完全抽象(因此中立)的sign/symbol，它还具有metaphor的功能，影响人们如何contextualize它所指代的抽象概念，尤其是这种以具体案例命名的。人们提到一个名字的时候，它所暗含的framework(以及偏见)会同时被重新激活并再次得到强化。“命名”之所以是一种权力，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名字本身镌刻了judgement。

2024-03-12 17:43:18

2024-02-03 14:51:49

突然想到，基于大数据的chatGPT的问答功能/应用如果用福柯的discourse理论来看是进一步把复数的discourses掩盖/压制为单数的声音。之前的搜索引擎排序已经有那么点意思了，但至少visually还是可以看到不同的搜索结果排开。到chatGPT就已经可以完成hegemony作为唯一显性存在。

2024-01-26 02:48:10

连着读完了aeon上两篇关于biology最近50年一些新发展的文章。一篇是讲生物进化的方式比传统普遍认为的达尔文进化论(以及更窄化的新达尔文进化论)要丰富得多。另一篇讲的是伽莫夫的“基因是生物体蓝图”的局限性以及提出另一种从performativity角度来理解生物development过程。尤其是后者借由J L Austin的representational vs. performative speech语言学理论和Judith Butler的gender performativity理论，非常棒地用social science解释明白了生物体内部network的science，意料之外但又恰到好处，堪称精妙(以及经过这篇文章我对Judith Butler的gender as performance理解更solid了，终于开始有“抓住了”的感觉)。
两篇文章都不约而同点到了(经由metaphor的)理解方式对思维的限制。尽管已有大量最近研究发现了与之不吻合的证据，“基因变异+自然选择”和“基因蓝图”的metaphor至今依然在科普乃至高等教育中占绝对优势，并阻碍了我们去理解和拥抱自然在实际中的灵活和多样。让我觉得特别fascinating的是它们为何能“压制”住差不多五十年的新研究成果——毕竟chatGPT 4.0成为所有人的话题连五个月都没用到。两篇文章都没有在这一点上展开，不过我尝试用psychoanalysis的lens来看，或许跟它们作为narrative满足了某些心理需求(以及最新研究成果挑战了某些安全感)有关。比如与(新)达尔文进化论的“宛如algorithm清晰干净”narrative相比，最新研究发现的各种基因跨物种横跳(e.g.经由病毒、细菌或者寄生)、基因片段的自行重组(类似自然进行的“基因编辑”)、外部压力和杂交带来的非随机基因突变机会等等挑战了生物体的“边界”(既是个体的边界也是种族的边界)：“我”和外界之间没有一道完整的边界分离。而这种“内”与“外”的含混不清所带来的不适正是Julia Kristeva所提出的abjection概念。在另一边，“基因蓝图”的narrative里除了决定论还有等级论——基因是最核心/最重要的、生物体是一种“从上至下”的命令-执行纵向结构，而最新研究提出的细胞/组织级别上的discourse/conversation则隐含了一种更democratic的视角、network的横向结构。而正如之前我上art historical methods课时老师说的"wherever there is binary, there is hierarchy"，biological sex的非二元性以及非基因决定论的冲击不是从“二”到“多”的简单数字增加，而是让明确的等级区分迅速并彻底崩溃——这当然会让一些人惊恐并察觉到自己某些既得利益因此不再稳固。科学发现了什么和人们愿意接受什么/人们(出于specific目的)宣扬什么是不同的。而另一方面人们经常不自觉地用科学narrative去justify人类社会的状态，却没有意识到恰恰相反是ideological discourses影响了人们选择何种metaphor去描述科学。Science is never objective. It is about interpretation and always societal and political.
aeon | Evolution without accidents
https://aeon.co/essays/why-did-darwins-20th-century-followers-get-evolution-so-wrong
aeon | Artists of our own lives
https://aeon.co/essays/why-its-time-to-replace-the-genetic-blueprint-idea

2024-01-16 22:47:03

当然不是说艺术家必须是activists。不过有些艺术家的勇气和才气确实让我折服。之前看过一个关于俄罗斯的女子朋克乐队Pussy Riot的展览。2011年成立之初时乐队是一群二十刚出头的年轻姑娘们，持续了十多年反对普京政府，成员们曾经入狱、被反复多次拘留监控戴电子脚镣，但她们一直坚持以调戏权威的方式创作艺术。索契冬奥会期间她们和警察斗智斗勇飞往索契(当时她们已经在政府的黑名单上了)并在那里的五环标志建筑前表演并留影，摆脱警察追捕后当晚在安全屋里通宵剪片，把整个过程做成了她们新歌的mv并线上发布，然后第二天一早去记者会。
并不是朋克必须以这种形式出现才是“真正的”朋克，但确实是通过她们我开始理解朋克精神是什么。

2024-01-09 15:0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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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pub140q…zusf 选角选了年轻时的铁叔真是……(觉得导演和黄哲伦大概也觉得原作里说外交官在念书的时候“was voted “least likely to be invited to a party.”放他身上看起来太不靠谱于是干脆扔了那句独白了，捶地)
他在平克顿上身的靠前部分都显得有那么点强行坏人的手足无措哈哈哈哈(可能还包括导演对于彻底暴露西方的自大心存犹豫/遮掩)，后面开始苦情就流畅自如了(喂

2024-01-09 06:29:53

也是蛮搞笑的，霸王别姬和蝴蝶君这两部经常被放到一起说的电影，一部是导演千方百计避开同性恋爱情去拍“时代感”，一部是导演避开“时代感”拼命去拍以异性恋面目出现的同性恋爱情。(以上总结简单粗暴不要尽信)

2024-01-09 05:25: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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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pub140q…zusf 非常推荐黄哲伦的原始剧本(2017年他的新版也是一塌糊涂就别看了)，精巧折叠的多重镜像非常非常妙。我是先看舞台剧(旧版->初版影像->新版)再看电影的。看到电影里庭审那场戏里宋原本机关枪扫射一样酣畅淋漓的吐槽(包括把萨义德东方主义理论绝妙表述为两句话的“when he finally met his fantasy woman, he wanted more than anything to believe that she was, in fact, a woman”和“being an Oriental, I could never be completely a man”)都砍掉了，改成黯然说“He's very responsive to my ancient oriental way of love, out of which I invented myself, just for him.”把原作的尔虞我诈下可能有那么一点真感情的设定整个完全颠倒过来了，我错愕到忘了生气直接笑死过去了。
附上一些以前看完2017新版舞台剧之后写的对旧版的感想：
旧版“蝴蝶君”最吸引人之处正是由黄哲伦所创造出的多重对称的结构。“蝴蝶君”的对照物是普契尼的歌剧“蝴蝶夫人”这个西方人眼中的东方故事 (剧名M. Butterfly也是把Madame Butterfly改为了性别不确定的缩写M——男性的Monsieur与女性的Madame皆可)。“蝴蝶夫人”中代表西方的美国海军平克顿花一百元买下了代表东方的日本女子巧巧桑(蝴蝶夫人)，享受着她谨小慎微全心奉献的侍奉，并且最终抛弃了她，使她以自杀终结。而话剧“蝴蝶君”以其为底本精巧地折叠出了多重镜像：其一，喜爱歌剧“蝴蝶夫人”的法国外交官Gallimard在本国人中间多年自卑，但来到中国后却在与京剧女演员Song Liling的交往中找到了高人一等的感觉，这是平克顿面对巧巧桑的投影。其二，Song通过刻意屈身迎合，达成了Gallimard对“蝴蝶夫人/Perfect Woman”这一幻想的追求，这是他把自己变形为歌剧中的巧巧桑，满足了西方对东方的想像(也可以说是意淫)。其三，Gallimard在和Song的进一步交往中逐渐从平克顿的角色滑向了巧巧桑的角色，变成了他对Song言听计从，立场开始逆转。其四，事发后庭审中Song对于法官质问Gallimard为何能二十年不知道他是男人的回答：在西方眼里，东方总是女性的、服从角色的，因此我也不可能是男人，再次投射回了“蝴蝶夫人”乃是西方眼中的东方。其五，Gallimard承认自己对并不值得他爱的Song倾注了所有的爱意，然后自杀，完成了他自己变为“蝴蝶夫人”。这是一个类似多宝匣/万花筒的结构，既有“蝴蝶夫人”本身作为故事的引子，也有其作为故事的整体轮廓；既有“蝴蝶夫人”的正向投射，也有逆向投射；既有西方对东方的傲慢俯视，又有东方对西方的嘲笑。而且“蝴蝶君”加入了一点不确定，打破了完美对应可能带来的僵硬：Song似乎对Gallimard又有那么一点真感情，但观众没法确定这感情有多少。

2024-01-09 04:06:41

查了下，普契尼的歌剧Madame Butterfly初演于1904年，萨义德的Orientalism是1978年出版的，而黄哲伦的M. Butterfly舞台剧是1988年首演，柯南伯格的电影版则是1993年上映。觉得黄哲伦几乎肯定是读过萨义德这本书的。另一方面，差不多90年后的电影版虽然看似反转但在某种程度上回归了歌剧版(的所谓“innocent”)，也挺有趣的。

2024-01-09 03:22:59

说到电影版“蝴蝶君”，之前聊尊龙的时候顺便谈了一下舞台剧的剧本和初版里B. D. Wong的表演，当时写到他“把那种西方男性想像东方女性的虚假给表现出来的(我认为原作最精彩的设定之一就是外交官并不俊美英才但自信满满美丽的东方女子会痴心爱上他，于是宋反而不需要演出一个“真实”的东方女性而且宋也深知这一点，因此观众的上帝视角中的“虚假”恰恰和角色相信的“真实”构成了对比，如果观众也真心实意觉得宋演得像真实女性反而是有问题的)”。在这一点上电影作为表现媒介所最擅长的制造逼真的illusion恰恰是它天然的短板——正如Laura Mulvey一针见血指出的，传统主流电影与戏剧、歌舞秀等表演的区别是它通过特写、机位和剪辑的手段，让它的观众能够同时拥有voyeuristic和将自身代入角色的(看似矛盾的)体验。但这种重叠体验又是无法彼此剥离的，因此观众在传统主流电影里不能持续拥有一个纯然的上帝视角。在我模糊的记忆中，柯南伯格曾说过他在电影里间或有意让尊龙微微露出一些胡渣“穿帮”(让观众记起来他是个男人)。然而转头配上大特写里铁叔俊美脸上的深情款款or从他视角看尊龙的镜头，完全达不到舞台剧里观众全程冷眼旁观的效果。于是尊龙不得不夹在一个既要让观众相信他是真女人，又同时要让观众不相信的困境里。然后柯南伯格就干脆拍成了一个爱情故事 :aru_0060: (这锅也不是他一个人的，毕竟黄哲伦还是编剧+executive producer呢)
https://bgme.me/@phyllisluna/111274200495899863

2024-01-08 16:16:41

第一次在大银幕上看霸王别姬(4k修复版)。电影已经很熟了但也好些年没有重温。这次再看居然感觉到了隐约可以分辨哪part是来自陈凯歌/芦苇、哪part是李碧华。整体情节当然是连贯流畅的，但小细节上不时能感知到陈凯歌/芦苇想拍小人物折射大时代的历史正剧厚重感和李碧华的“疯劲”之间的tension。
另一个这次才意识到的是蝶衣和菊仙之间的某种高度镜像感。两人都是因为相似的原因爱上段小楼、赔上半辈子，又被段小楼以相似的方式辜负背叛。他们之间的相似性比蝶衣愿意承认的更多，而或许是看到了这份相似让菊仙在蝶衣落魄的时候情不自禁地关爱照料他(以及在段小楼揭发蝶衣的时候她被那样地horrified了)。
很有意思的是电影的开头/结尾，程段二人是以active京剧演员的身份回到台上，而李碧华小说里恰恰是两人都以没有办法重回台上的身份站到台上(蝶衣转了幕后，而段小楼偷渡香港后当电车工人和给人看楼)。电影没有拍出来的是文革后期/结束时的又一次动荡和香港回归前的风雨欲来，前者大约是89之后不久的大陆未必能拍了，后者或许是大陆观众不太能relate到的。但这些没拍的部分里李碧华把前面铺的两条重要的线给收住了：蝶衣最初因为手多了一指被戏班拒收，后来文革里下放劳动受伤少了一指，平反后也只能转幕后做艺术指导；而段小楼独自偷渡到香港，“假霸王”真渡了乌江。
但李碧华最狠还是在两人的重逢上。蝶衣经组织安排结了婚，而两人在台上再次演霸王别姬时他抽剑真自刎、段小楼惊慌大喊蝶衣在电影里是“实”的，但小说里却是“虚”的、是他幻想出来的，现实是戏演完了，段小楼叫他回神，两师兄弟平淡告别。这种“狠”在男导演/男作家手下是很难出现的。连胭脂扣这部推断她剧本话事权很大的电影的结尾都没有她书里狠：电影里如花将胭脂扣还给十二少后头也不回走了(这个结局已经比霸王别姬电影狠了)，而小说里是她不告一声地把它丢给了报社小职员，而小职员将它抛去了路边。“一个美貌女子竟为他去死”是一种男人难以抵御的快感诱惑。在男性视角里，死(以及各种象征性的死，包括终身不嫁之类)是一种对这个女人和她的痴情的终极占有——她被别的雄性夺走的可能性不复存在了。男作者/男导演很难不在这一刻identify with他们手中的人物，让自己的ego发出满足的叹息。

2024-01-05 17:37:41

看了tl上关于服务业话题的原嘟串和几个相关的嘟串。象友分享的经历里有不少是我自己之前不太知道的，挺开心又多了解了这个世界一些。
觉得我或许可以补充一点点的是在原嘟串底下的吵架里我又看到了之前吵快递、小费和其它事情的pattern：把非常具体(并充满nuance)的情境抽象为一个absolute的智力游戏/thought experiment，然后一路滑向(最熟悉的)“电车难题”。正如早两年的讨论里象友们已经指出的，“电车难题”叙事的邪恶在于它把本来不是电车难题的问题偷换了必须牺牲一些(弱势)人的二选一，并且试图把结论普遍化树立一种绝对的道德(或者绝对的道德虚无)。但真实世界不是这样抽象和绝对的，即使是同一个人也会在不同的情境下做出不同的选择(和ta进行interact的人也会有不同的行为)。比如我曾经去意大利五渔村玩，下了火车才得知因为暴风雨全镇突然停电，什么店都不营业，而我中饭没吃+包里什么吃的都没有，冲进一家正在打烊的咖啡馆求已经差不多收拾完的服务生卖点任何可以吃的给已经饿得半死的我，小哥很同情地从糕饼架上拿了一块冷派给我，并且不收我的钱；我也曾经逛画廊逛到忘时间，走进去被告知还有5分钟就关门但实在想看也可以迅速走一圈，我也会从画廊人的言语表情get到那会给ta带来多余的影响于是谢绝说没关系我下次再来。“电车难题”和将问题往它上面靠的行为在把事情变成抽象的multiple choice question的时候，不但把它的性质拔高到了道德层面，也消减了不同人之间真正的caring和创造性：我不一定能办到你提出的solution，但I'll see what I can do to help (in the current situation)。
另外一个在讨论中我观察到的点是sharing experience和proposing a solution是相关但不同的。一个人提出的解决方案并不一定是最优，但这不意味着ta在事件中的感受就invalid。用反驳一个人提出的解决方案来否定ta的经验和感受，我认为是非常糟糕的。而且解决方案当然可以也应该是一个复数词，不是互相争夺“唯一正确”的mutual exclusive关系。
以及，我个人在做这种讨论的时候会尽量避免用抽象的道德相关词汇(也包括“同理心”)。如果目的是解决一件事、寻找一个最大程度帮助更多人的方案，道德指责任何人(包括自己)不能起到shaming之外的任何正面效果。尤其在东亚环境里，shaming被大量滥用，从小到大不断被shaming(包括自我shaming)使得人们已经hypersensitive，非常容易被trigger并overact了。

2023-12-30 21:56:36

#长毛象安利大会一些看书/亲友交流/毛象买安利收获的好用清洁小技巧
0. 耐心是重点。除非是极为强效的清洁剂(通常伴随强腐蚀性)，大部分清洁剂需要一个分解污渍的时间，无论是化学反应还是生物酶分解，所以等一等常常能清洁得更轻松。
1. 热的煮面水(包括煮意面的)去油能力很强，洗碗擦灶台都好用。
1.5. 但炼猪油的锅这种级别的就超过了，直接原锅做个茄子就把油吸干净了，收获一个干净的锅和一盘滋味好的茄子。
2. 时间比较长的油污(比如二手店淘回来的厨具、烤箱内部)可以用小苏打加一点水调成paste糊一层，保鲜膜包过夜，之后倒点白醋反应下，再刷就容易很多。厨房的橱柜和墙面(可以沾水的乳胶漆)可以用百洁布蘸着小苏打paste去刷。但是小苏打颗粒有物理磨砂效果，不要用来用力擦洗玻璃器皿(涮一涮去油可以)、石材，会磨出划痕。也不能用小苏打清洁铝锅，会有化学反应。
2.5. 白珐琅铸铁锅(终极)清洁：水里加小苏打，烧开，泡一晚，把水再次烧热后开始用力刷，刷不干净就再加一些小苏打重复以上步骤。
3. 小苏打还有吸附气味的作用，可以放在冰箱和垃圾桶里除异味。
3.5. 夏天厨余垃圾容易生虫，可以把特别容易长虫那些(比如鱼肉骨头水果皮)用袋子装起来丢进冰箱冷冻，等倒垃圾那天再拿出来。
4. 作废的会员卡/银行卡可以用来当scraper，不伤容器锅具表面(不粘锅还是轻点对待)。
5. 标签的胶痕可以用油溶掉。尽量撕干净后，薄薄抹一层油，放十来分钟用scraper铲掉残胶。
5.5. 材质允许的情况下可以配合热水煮。
6. 白醋除水垢+拯救烧焦的不锈钢锅。大部分容器可以直接浸泡几个钟头。以及用塑料袋装白醋，包住花洒头/水龙头，橡皮筋箍住让它整个浸泡一晚，之后冲洗干净。不好泡的可以糊一层白醋包保鲜膜。烧糊的不锈钢锅冷却后装水加白醋烧开再洗就又是一口好锅。
6.5. 白醋也可以用来清洁衣物上的蓝莓渍。直接在污渍处倒上白醋浸透，过十来分钟直接冲干净即可。
7. 水果皮酵素稀释后可以用做清洁剂，比较温和，但需要时间让生物酶分解污渍。可以浸泡梳子几个钟头后用旧牙刷/电动牙刷刷头在流水下洗刷，刷完继续泡刷子。可以装入喷壶清洁厨房不锈钢水槽(喷，等一个钟头，刷)。
8. 浴室的瓷洗手池+水龙头可以用牙膏清洁，挤一些牙膏洒点水直接开始刷(还能顺便清洁刷子，我经常一把刷子先刷厨房水槽然后转战浴室洗手池，刷完之后刷子上的油污也没了)。
9. 擦完玻璃/镜子留下的水渍可以用团起来的旧报纸擦一遍去掉。
10. 那种扁平的硅胶马桶刷既能刷到缝隙也容易清洁，水里涮涮就干净了，比污渍容易挂在上面的传统塑料毛刷子好用太多。
11. Oxi-Clean/氧净的清洁能力很强大，用来刷地砖、浴室墙面瓷砖(包括发霉的美缝)都很好用，但记得一定要戴手套操作。浴室的顽固水垢可以用先糊一层等一阵子再刷。也可以用来洗有陈年汗渍的白衣服，但有颜色的布料慎用。
12. unseasoned meat tenderizer/无味嫩肉粉(注意必须是无味的)可以用来清洁已经干掉的汗渍和血渍。把污渍打湿后洒一层，用刷子刷进去，放一个钟头后进入正常洗衣步骤。注意：因为是靠酶分解污渍，不能用在羊毛、丝绸一类的动物纤维上。(湿润的血迹可以用盐水洗)。
12.5. 汗渍和血迹都是干了的时间越久越难清洗。出汗多的可以考虑用别针扣或贴在衣服腋下处的dress shield吸收汗液(固定在身上的那种不舒服还容易移位，不推荐)。
13. 洗发水可以用来清洁衣服领子上的人体油脂。原理很简单：后颈的油脂和头皮的油脂同源，针对洗干净头皮开发的洗发水同样对领子上的油脂必杀。
14. 冬天毛衣不必频繁水洗，挂在通风的地方就可以了，除味+防虫可以装进袋子里放冰箱冷冻24小时(据说牛仔裤也可以这样处理，但我没试过)。
15. 冬天靴子上的雪渍可以用saddle soap刷，但积累一冬天再刷会很痛苦，最好还是隔几个星期就清洁+喷防水喷雾。
16. 用到最后挤/倒不出来的润肤露可以用热水泡(HOPE的瓶子60度热水泡5到10分钟)，润肤露会暂时融化，趁热倒进别的小瓶子。比起剪开瓶子刮更彻底更不messy。

2023-12-28 19:34:49

好像很多人都讨厌洗碗，略好奇具体是什么原因？
我不讨厌洗碗，但是非常specific不讨厌洗自己家的碗。原因是我口味偏淡，炒菜给油不多，一般不需要洗洁精直接用热水一遍过就能把碗筷洗干净(也不用容易挂油的不锈钢碗盘)，炒锅的油多一些但因为它是个铸铁锅需要持续seasoning于是不需要洗太干净。而且我炒菜经常有个小火盖锅盖+偶尔翻炒让食物内的水汽变成蒸汽把自己焖熟的步骤，一般就趁这个时间开始冲洗菜刀和案板了，饭后洗碗收拾时间只需要五到十分钟(因为油少甚至不是每天擦灶台案台)，就很容易接受。但去亲戚家玩时他们做饭给油多我就比较抗拒洗碗，或者妈妈那样严格要求洗得很干净一丝油星都不能挂的我也不行(完全可以接受自然晾干后收起来的时候发现个别碗没洗干净再洗一下)。

2023-12-28 00:03:45

和一众各种算法大数据个性化驱动的社交平台相比，上长毛象的体验old-fashioned可爱得像上个世纪听收音机。每个号都是占据一个频率自己嘟的电台，顺(逆)着时间流动的方向听到不想听。也可以拨着旋钮随便换台，本站时间线是听短波，Fedi时间线是听长波。在国内上像草莓县和活吧这样被墙的大概近乎“偷听境外敌台”。

2023-12-26 21:45:54

“资本主义是一种现代的奴隶制”这个概念不是第一次听到，但这个表述太灵动了哈哈哈：
At the very least we need a proper theory of the history of wage labor, and relations like it. Since after all, it is in performing wage labor, not in buying and selling, that most humans now waste away most of their waking hours and it is that which makes them miserable. [...] The earliest wage labor contracts we have on record appear to be really about the rental of slaves. What about a model of capitalism that sets out from that? Where anthropologists like Jonathan Friedman argue that ancient slavery was really just an older version of capitalism, we could just as easily—actually, a lot more easily—argue that modern capitalism is really just a newer version of slavery. Instead of people selling us or renting us out we rent out ourselves. But it’s basically the same sort of arrangement.
(David Graeber: Fragments of an anarchist anthropology)

2023-12-26 18:39:25

读到象友谈中国的贫困人口既不能负担生孩子(教养)也不能负担不生孩子(养老)、同时这又被资本/国家所利用来维持源源不断的廉价劳动力 https://alive.bar/@SilverYang/111291342488987580 ，联想到刚读到的David Graeber的Fragments of an anarchist anthropology里的一段谈border/限制流动对于声称追求mobility/free market的资本主义的根本性作用：
Autonomist thinkers in Italy have, over the last couple decades, developed a theory of what they call revolutionary “exodus.” [...] The theory of exodus proposes that the most effective way of opposing capitalism and the liberal state is not through direct confrontation but by means of what Paolo Virno has called “engaged withdrawal,” mass defection by those wishing to create new forms of community. [...] One Autonomist historian, Yann Moulier Boutang, has even argued that the history of capitalism has been a series of attempts to solve the problem of worker mobility—hence the endless elaboration of institutions like indenture, slavery, coolie systems, contract workers, guest workers, innumerable forms of border control—since, if the system ever really came close to its own fantasy version of itself, in which workers were free to hire on and quit their work wherever and whenever they wanted, the entire system would collapse.
国内的户籍制度、全球的国籍制度都是维持这种“无法流动”让最大程度的剥削得以延续的手段(之一)。疯狂收割商品大规模“自由”流动的利润正是建立在管制人的流动上(什么样的人可以/不可以自由流动)——这个流动既是地域意义上的(e.g.户籍/国籍)，也是政治/经济意义上的(e.g.进入劳动力市场的驱动力)。

2023-10-24 15:58:05

这学期旁听了一门关于risk society & surveillance的社会学/人类学课，老师好好玩(研究领域包括赌场和电子游戏)。这个星期讲的是成瘾，他当堂打开了一个数字老虎机的网站(对，就是那种狗皮膏药小广告经常出现的)，边玩边和学生一起分析它的各种design pattern，什么play for free啦lose disguises as win啦near miss啦，笑死。还和学生交流抽烟/戒烟体会，说process对于成瘾的影响：我以前干垃圾工一天抽一整包，早上七点开工前同事们先一起抽一根、九点休息喝咖啡又一起抽烟、中午吃饭时候……我从未quitting成功过只是现在stop smoking了。还说起自己的垃圾工经历：你们去看过landfill的地方吗？收垃圾的时候你能观察到消费社会里人类的各种欲望表现……
不得不说，一节课下来知识点记忆深刻，噗。

2023-10-20 15:41:17

MoMA在1982年办了一个20世纪的女性主义艺术家Louise Bourgeois的个人回顾展，找Robert Mapplethorpe去拍了一张她的肖像作为展览册子的封面。照片上Bourgeois眼中闪动着的狡黠笑意，胳膊底下夹着她的1968年作品"Fillette"，两者互相reference (p1)。Fillette这个词在法语里的意思是小女孩。给(男性的社会身份地位象征/崇拜的中心/焦虑的源头)阳具起这样一个名字、在展览中像肉铺里挂着的肉一样随随便便挂在钩子上(p2)(非常契合中文里的“二两肉”了哈哈哈)、玩具一样夹在(女性的)胳膊肘下，无疑是对男性(以及男性艺术家在作品中)的“阳具崇拜”这个至为重要文化核心的嘲讽和颠覆。
但MoMA在使用这张照片的时候把阳具部分裁掉了，只剩下胸像，简直就是把它推进一步成为了行为艺术，喷。
收藏了这张照片的Tate博物馆目录里有比较详细的介绍：
https://www.tate.org.uk/art/artworks/mapplethorpe-louise-bourgeois-ar00215
(关于MoMA在性/性别方面的黑历史，推荐阅读Carol Duncan的文章The MoMA's Hot Mamas，辛辣地指出MoMA在masculinize博物馆空间/现代艺术史方面的不遗余力)
https://4cd.instructure.com/courses/21979/files/822467/
https://img.bgme.me/media_attachments/files/111/268/080/945/976/411/original/b1f7fe14ea2372fd.jpg
https://img.bgme.me/media_attachments/files/111/268/082/475/714/374/original/608724191518fd5a.jpg

2023-10-19 03:12:43

新闻实验室的newsletter里提到了一个关于生成AI相关的报道：“因为担心学生用AI作弊，美国的不少学校都开始使用检测工具。这些工具声称能够判断出哪些作业是用AI写的，但是，它们的结论并不准确，而且往往会误伤国际学生，因为这些工具倾向于认为AI写的文章语言比较简单、用词比较普通、语法不是很复杂。但是，这恰恰也正好是我们用非母语写作的特点：倾向于使用更简单、更常见的语句，很难做到复杂语法和“地道”表达。[...]在美国的签证制度下，国际学生一旦被误判为作弊，就面临着被开除、被取消签证、需要立即离开美国的危险。而你又很难去对AI判定的结果做申诉和辩论，那只是机器生成的一个冷冰冰的、貌似科学的数字。”
真的是……毫不意外呢。
这个问题的上一代/前身大概是十几(几十?)年前开始的AI筛选简历“误伤”非白人男性的求职者。AI或许在不断迭代进步，但Meredith Broussard提出的technochauvinism/科技沙文主义("the assumption that computers are superior to people, or that a technological solution is superior to any other.")概念依旧是场上徘徊不去的幽灵。基于(必然收集于过去的)大数据模型的generative AI本质上上是一种“面向过去/status quo”的技术，它没法想像一个我们尚未经历过的性别平等/没有阶级/没有种族主义/中心不压迫边缘的未来形态。当它成为bureaucracy所强加的准则，它所内含的各种不公平/不正义就无限制地自我繁殖起来。“面向未来”的prefigurative politics/预兆性政治——David Graeber所描述的“从现在开始像已经自由/平等了那般行事直到自由/平等真的达成”(至少目前)是只有人类可能做到的事。
新闻实验室 | AI面前的高墙和鸡蛋
https://newsletter.newslab.info/ai-wall-and-egg/
Meredith Broussard: Letting Go of Technochauvinism
https://www.publicbooks.org/letting-go-of-technochauvinism/

2023-09-03 19:42:37

之前和亲友聊，都认为“情绪价值”这个词一开始是具有反抗性的，用于指出女性在无偿的家务劳动之外还被要求无偿提供情绪劳动(创造了情绪价值)，但在国内语境里很快被收编为一种个体主义话语，逆转为了“有用”与否在于是否能给“我”提供情绪价值。这两天微博上关于那个“如何让太太为我(无偿)产粮”投稿展开的讨论里有人一针见血地戳破了其中“情绪价值”话语的强卖高利贷本质。
最初“情绪价值”的出现是呼唤exploitative/unfair的关系(e.g.传统家庭分工)回归reciprocal/fair，但当下国内语境里不但没有回归reciprocal，还进一步把关系扭曲成transactional了。

2023-09-02 16:28:07

没看奥本海默但看影评笑到不行：“前一个小时但凡对现代物理和物理学史有点了解的观众可能被诺兰不太节制的文艺感伤频频腻味到。[...] 普米、博伽梵、音乐数学这些梗对科学时而神化时而虚化，已经接近迷信和胡言乱语。”是记忆中那个熟悉的不煽情就还行但没法管住自己不煽情(并且是拎起油漆桶泼那种)的诺兰哈哈哈哈。

2023-08-02 21:04:53

#长毛象安利大会
翻笔记+算了一下帐，发现蔬果最省钱+吃得好的方法是听起来最一文不值的：按时令买 + 优先buy local。
即使是广为流传的frozen fruits比fresh fruits便宜也不是绝对的(所谓营养价值frozen的更高我个人不太信，而且很多水果的口感我是更偏爱fresh的)。举个例子，最近本地蓝莓上市，打折$1.69一盒大约340g，冷冻蓝莓600g卖$5.99。葡萄这种当季能卖$0.99/lb到$1.99/lb的就更加是了。
而且buy local in season不仅是便宜，还更好吃。次之是非local但当季的。反季节蔬果贵且不好吃。在现代空运物流极度发达的条件下，仔细做一点安排，一年下来差不多每个月都能便宜吃到某地的当季蔬果(尤其是水果，e.g.秋天吃本地的葡萄，春天吃南美的葡萄)。习惯了每年特定的时节吃特定的水果其实并不会觉得无聊，反而挺期待每个月的新水果上市的。
烂得太快的水果可以把来不及吃的做frozen fruits或者果酱。比如香蕉、蓝莓、蔓越莓、葡萄都很适合冷冻(吃起来有雪糕/沙冰的texture)，处理方法特别简单：flash freez + 装袋长期保存(味道保持至少三个月)
1. 洗净，kitchen towel轻轻蘸干，晾干 (香蕉切厚片)
2. 用一个托盘散开放，扔进冷冻
3. 冻两个钟头左右、硬了之后，用freezer bags装起来(一定要那种比较厚的freezer专用袋子或者保鲜盒，太薄的会freezer burn)
之后随吃随摸，不会粘一起。葡萄可以直接装袋，甚至不需要flash freeze。苹果冷藏可以放至少一个月。
附上我的水果时令小抄(坐标加国东岸，基于附近超市的进货偏好)：
1-2月：clementine & 橙子 (西班牙/摩洛哥)
3月：葡萄(智利/秘鲁)
4-5月：橙子(西班牙)，cara cara橙(美国)，Ataulfo mango(墨西哥)
6月：杏子(土耳其/意大利)，local小草莓(安省/魁省)，Ataulfo mango(墨西哥)
7-8月：peach & nectarine(安省)，蓝莓(安省/魁省)
8月：蟠桃(安省)
 8-9月：无花果(土耳其/希腊)，local小草莓 (安省/魁省)
9-10月：blue plum(安省)，red plum(西班牙)，苹果(魁省)，blue grape(安省)，muscat grape
10-12月：牛油果(墨西哥)
(非必要我一般不买美国运来的，经常很硬/没味道，被坑了好多次……)

2023-07-12 13:46:19

#长毛象安利大会综合几个reddit上的帖子+试验发现洗衣服上已经干涸血迹有奇效的方法：
0. 如果血迹还没干，可以用冷水冲洗，一般能马上洗干净(有残迹用肥皂/洗衣粉也能很容易洗)。但如果已经干了，不要接触水，直接进入下一步。
1. 准备生理盐水，或穷人版盐水溶液(1/2 teaspoon盐 : 1 cup*冷*水)
2. 把染血部位浸透，但不要揉搓它，放至少30分钟(我要去睡觉于是直接泡了8个钟……)
3. 抓一抓，再用一把旧牙刷把残留的血渍带出来
4. 涂一点肥皂，继续刷
5. 如果织物是多层的，刷只能清理表层的血渍，需要再搓一搓
6. 清水冲干净
比泡洗衣粉/肥皂水更容易洗干净。
Reddit上有人讲解了原理(学渣没太看明白) https://www.reddit.com/r/TheGirlSurvivalGuide/comments/hgavg8/getting_blood_stains_out_of_clothes/

2023-06-30 18:00:51

一个穷人去意大利文化中心蹭电影，看完发现电影也是一伙穷人拍的，爆笑。I cacciatori del cielo (sky hunter)讲的是一战时期的意大利王牌飞行员Francesco Baracca。众所周知逼真的战争场面，尤其是大型空战，是一个特别烧钱的事。剧组显然没那个钱(他们甚至没钱拍Francesco Baracca最后的国葬场面)。但贫穷激发艺术创造力，他们把所有不需要主角团的大场面(轰炸啊、战壕啊、城市残迹啊、平民逃亡啊)都用历史影像代替、需要主角战机和敌机交锋的景象用简单三维动画代替、需要主角的近距离空中镜头全部用漫画风动画代替。还有很多要复杂画面才能交待清楚的政治背景和人物心理互动就用纪录片访谈的形式让主角团自己交代。整个电影介乎于故事片和纪录片之间。本身的叙事和完成度不怎么样，但(因为穷的)形式创新挺好玩的。

2023-06-21 21:26:32

这篇《全球历史中的启蒙运动：一种历史编纂学批判》写得特别有意思的是18世纪“启蒙”这个呼应全球性/globality并且作为全球知识生产产物的存在是如何在历史叙述中被收编为欧洲中心话语的，另一边是非欧洲地区如何挪用“启蒙”叙述来legitimize自己的改良/变革(但这种积极的挪用又包含着对欧洲中心的承认)。感觉和David Graeber的“'西方'从未存在过，或，民主发源于'中间地带'”(There Never Was a West Or, Democracy Emerges From the Spaces In Between)有不少呼应的地方。
塞巴斯蒂安·康拉德：《全球历史中的启蒙运动：一种历史编纂学批判》
https://mp.weixin.qq.com/s/ahb3T4_d2mNGT-m-6PP5ng
大卫·格雷伯：民主并非源于西方，是来自“中间地带”
(译文分为上下两篇)
https://www.thepaper.cn/newsDetail_forward_16562395
https://www.thepaper.cn/newsDetail_forward_16568365

2023-06-09 02:24:02

以前看到讨论家务劳动有偿化的比较多都是担心家庭被商品化/commodify。结绳志翻译的这篇希尔维亚·费德里奇的访谈提出了一个很有意思的角度：正是因为资本主义不可能愿意这么干，于是能倒逼国家重新提供被踢给家庭独自承担的“再生产劳动”以社会支持。另外她很敏锐地指出了无偿家务劳动不仅剥削妇女劳动，还伤害了妇女在有偿工作领域的议价权。
““有偿家务劳动”会给妇女带来更多的权力：在短期内，权力意味着拥有更多的钱，对自己的生活有更多的控制，不被迫依赖男人或依赖偶尔出现的零工，她们迫切需要得到自己的钱；长期来看，权力意味着拒绝继续给资产阶级提供大量的无偿劳动，像几代妇女所做的那样。拒绝继续忽视家庭是一种工厂，而家务劳动是使其他各种形式的工作成为可能的原因，因为它生产工人。这绝不是叫妇女不要外出工作。而是说，当我们外出工作的时候，我们将会得到更大的权力，而不是出于绝望——只是为了一点点经济自主权而接受任何可能的工作。”
““有偿家务劳动”被误解为：给我们钱，我们就可以留在家里，做同样的家务劳动。实际上，我们把“家务工资”看作是一种拒绝的策略，能够给我们更多选择、更多权力来决定如何安排我们的生活。我们被指责为 "把家庭妇女制度化"。但我们遇到的许多妇女会告诉我们，她们已经在家里被制度化了，因为没有自己的钱，她们不能去任何地方，即使想离开丈夫也不行。有偿家务劳动不是我们的最终目标，像一些批评者所认为的那样——这并不是说它本身不是一个强有力的目标。我们相信，争取家务工资的斗争将是迫使国家为我们提供免费日托和其他关键支持服务的最快捷方式。”
结绳志 | 每个女性都是工作女性：希尔维亚·费德里奇访谈
https://mp.weixin.qq.com/s/RLRoujHjoh0BiYvdt-J6zQ

2023-05-22 21:59:24

#长毛象安利大会
听了象友推荐的关于视力问题的播客之后找了一下提醒屏幕连续使用时间+插入break的桌面程序。试用了几个觉得BreakTimer挺不错用的。
优点：
- Windows/Linux/Mac全平台 (基于Node.js / Electron)
- Opensource
- 基本settings简单，需要更多customization也提供
- Primary menu就可以快速进行disable和reset timer之类的操作
- 有idle reset功能，走开一阵子会自动在回来的时候重新开始计时
使用感觉：
Break的UI设计比较柔和，而且settings的设置考虑到了各种可能状况(短暂走开、需要连续的focus、要多几分钟干完事等等)，不会有太强的intrusive感觉，对日常的flow几乎没有什么影响。在如何painless地把taking mini break变成new habit上设计得蛮成功的。
https://breaktimer.app
(象友推荐的播客：https://www.xiaoyuzhoufm.com/episode/64656256ce89512c4c88c21a )

2023-05-22 02:38:34

结绳志翻译的这篇关于中东女性主义研究的综述性文章写得很有启发性，我觉得类似的困境也是中国的女性主义者(以及其它方面的异见者)正在面对的。
"来自中东的女性主义者，特别是那些用英文或法文写作的，不可避免地被夹在两个有时不兼容的计划之间：一方面，她们要——主要对西方——把中东女人再现为复杂的能动者（也就是说，不是伊斯兰文化或“传统”文化的被动的受害者）；另一方面，她们又要倡导自己在家中的权利，而这通常又要涉及对当地的父权结构的批判。后者的问题在于，批判当地父权结构的努力很容易被人挪用，被反过来用于从本土的角度确认中东女人的已经是负面和过度简化的形象。"
“就像埃及的群体“女人与记忆论坛”所说的那样，“完全认同西方意味着拒绝阿拉伯的遗产，而拒绝西方并坚持‘传统’又意味着接受使女人服从、把女人变得低人一等的父权结构。”解决方案是，拒绝传统/西方现代性之分，但要做到这点，你得多高明呀？”
结绳志 | 《东方学》与中东女性主义研究：一份综述
https://mp.weixin.qq.com/s/TM7un-4SgGUlpoZ3jm3_D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