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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1-16 05:08:14

Hashinoma on Nostr: 初会毛泽东 ...

初会毛泽东
我的下放在一个秋天清凉的早上突然结束了。当时,我坐在一辆马车的稻草堆上,正摇摇摆摆地向着农地出发。公社的大队长,一个中年汉子,从后面赶上来,气急败坏地说:「快走!你要立即向外交部报到。有车子在等你。快!」

我只能推测,我突然被传召,和当天的庆典有关,因为这天是十月一日 ,是建国十周年,有大型庆祝活动进行。

在城楼上是各个社会主义国家的著名人物:苏联的赫鲁晓夫、北韩的金日成,以及华沙公约国的代表。中国的领导人和众多宾客在天安门塔楼前的平台上互相交换客套话语。

而现在,穿着灰蓝色中山装的毛泽东真人,却出现在我的眼前。他站在栏杆后面,向着看不尽像海洋一样的人群安祥地挥手。

我不由心里忐忑。但是,我不容许自己被紧张克服。是工作的时候了,或正如毛泽东所说,为人民服务的时候到了。

我的任务是,和几个同僚一起,协助我们的领导人和说英语的嘉宾交谈。我要注意不要突出自己,以及避免引生误会或惹出乱子。我在这里的工作是做翻译,不是呆头呆脑的看客。于是我和往常一样,把自己变成一个说洋话的娃娃。我站在中国主人的右面,隔在主人和宾客之间。

就这样,我成为站在毛泽东右面的人。我较毛略高——就中国的标准来说,毛是个高大健壮的人。我有意识地垂下头,以免过份突出。我不知他跟谁在说话,而所说的是什么,现在我都忘记了,大概是无关痛痒的闲话。但当我靠近毛的右耳复述客人的第一句说话时,毛猛地向旁闪开,阴阴地向我瞟了一眼,说:「你声音太大了!」

为了翻译得清楚,我开始的时候确是音量较大。我吸了一口气,把声音降低,侥幸再没有乱子发生。在这一次,以及以后十多年无数次为毛的翻译中,毛都只是当我是一副说话的机器。不能说他是无情的人,只是他对我的存在视而不见,和周恩来的当我是一个人,完全不同。

优雅」,是许多人对毛泽东的形容词。他烟不离手,但却不是疯狂抽烟的人。他动作缓慢,从容自得,有帝王之状。我留意到一些其他的领导人,试图模仿他的表情。他的眼睛经常半眯着,好像静静地想着遥远的事情。他前额非常宽阔,表现得有大智慧。而他的皮肤,对于一个快将七十岁的老人来说,是十分幼滑,唯一例外是他左下颔的那颗著名的痣。正如一个外国作家的描写那样:「和其他人相比,他似乎用不同的材料构造。凡人的情感不能进入他的心中。」

---冀朝铸回忆录

图:1970年10月1日,毛泽东与埃德加·斯诺夫妇在天安门城楼合影,冀朝铸(左二)担任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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