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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由无能、腐败和卑鄙者组成的政府，是人类文明的最大威胁
(摘自：米塞斯《全能政府》，可二译本)

国家（state）本质上是一种强制和胁迫的机构。其行为的典型特征是以使用或威胁使用武力迫使人们做那些非其所愿之事。

但并不是所有强制和胁迫的机构都叫做国家。只有它强大到至少某一时段内，仅凭自己的力量就足以维持其存在时，通常才会被称为“国家”。一伙强盗，如果力量薄弱到不足以在任何长时段内成功抵制另一组织，那么就无权被称为国家。对于黑帮（gang），国家要么粉碎它，要么容忍它。在第一种情形下，黑帮不是国家，因为其独立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在第二种情形下，黑帮也不是国家，因为它并非靠自己的力量立足。俄罗斯帝国内搞屠杀的团伙不是国家，因为他们能够杀戮和掠夺，只能归因于政府的纵容。

对国家概念的这种限定，直接导致了国家领土和主权概念。依靠自己的力量意味着地表上存在一个空间，在此空间内，相关机构的运作不受另一个组织的干预；这个空间就是国家的领土。主权（suprema potestas，至高无上的权力）的意思就是一个组织自立门户。没有领土的国家是一个空洞的概念，没有主权的国家则是一个矛盾的术语。

掌舵者以强制和胁迫的手段推行规则。这些规则的全部综合归总，我们称之为法律。然而，就国家本身而言，其典型特征并非这些规则，而是使用或威胁使用暴力。如果国家的主导者只承认一条规则——上意视为合宜，即可为所欲为，那么它就是一个没有法律的国家。无论这些暴君是否“仁慈”，都不会有任何不同。

“法律”一词也被用于第二层含义。主权国家通过明示或默会的方式缔结协定，承认彼此的相互关系，这些协定的综合归总，我们称之为国际法。然而，对于一个组织的国家性地位而言，其他国家是否通过缔结此类协定承认其存在，并非根本因素。拥有对领土的主权是国家的本质，无需通过履行手续予以确认。

国家机器的掌控者可以接管其他功能、职责和行动。政府可能拥有和经营学校、铁路、医院和孤儿院。这些行为只是从国家概念中派生出来的。无论设想国家拥有其他什么功能，它总是以强制和胁迫执行为特征。

出于人的本性，国家是必要的、不可或缺的机构。如果管理得当，国家是社会、人类合作和文明的基础。它是人们努力提升人类幸福和财富最有益和最有用的工具。但它仅仅是工具和手段，而非终极目标。国家不是上帝，国家只是强制和胁迫，国家就是警察权力。

有必要仔细研究（dwell upon）这些老生常谈。因为国家控制主义的神话和玄学成功地将其包裹于神秘之中。国家是一种人类的机构，不是超人的存在。一个人说出“国家”一词，即意味着胁迫和强制。他说：“这个问题应该有一条法律来管管”，即意味着：政府武装人员应该强迫人们为其所不愿为之事，或禁止人们为其所喜之事。他说：“这项法律应该得到更好地执行”，即意味着：警察应强迫人们遵守这项法律。他说：“国家是上帝”，就是在神化武力和监狱。崇拜国家，就是崇拜暴力（force）。对于人类文明来说，没有比一个由无能、腐败和卑鄙者组成的政府更危险的威胁了。人类过去所不得不忍受的最糟糕的邪恶都是由坏政府造就的。国家可能是，而且过去常常是历史进程中危害和灾难的主要渊源。

强制和胁迫的机构总是操于凡人之手。统治者在才干和公正上优于其同侪和同胞，这种现象一再发生。但是，相反的历史证据也很充足。国家控制主义的观点认为，政府成员及其助手比人民更聪明，他们比个体更清楚什么对他自己更有益，这纯粹是胡说八道。元首（Führers）和领袖（Duces）既非上帝，也非上帝的代言人。

国家和政府的本质特征并不取决于特定的组织结构和宪法。此二者在专制政府和民主政府中都存在。民主亦非神圣之物。稍后我们会探讨社会从民主政府所获之益。但是，尽管民主的益处良多，我们也永远不应忘记，多数决暴露的错误和失败不亚于君王和独裁者。某事被多数决认定为真，并不能证明它就是真理。某政策被多数决认定为有益，并不能证明它的确有利。形成多数决的个体不是上帝，他们的共同结论也非必然如上帝一般神圣。


注

可二先生的译本因众所周知的原因尚未出版，如需电子版可添加公众号“可二碎碎念”向他索取。可二的译本添加了海量的译者注释；对米塞斯知识广度和深度稍有了解的读者应该很清楚，这样数量庞大的注解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