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思韩 on Nost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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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读剧会理所应当变成地狱图景，吉克魂不守舍，眼睛不看剧本，一直观察利威尔的反应。利威尔被他看得烦躁，也难以进入状态。

到晚饭时间，韩吉解散众人，草草收工。

吉克站在原地，没人跟他搭话。看起来他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向利威尔道歉，利威尔没理他，拉着韩吉走掉了。

利威尔和韩吉走到停车场。分手前韩吉忽然说，“利威尔……”

利威尔无言地看她，韩吉跟他对视，又苦笑，“没什么。”

“你还是说吧。”

“你觉得，我是不是选错了人？”

“我很想说是，但定妆照已经公布，换演员太迟了。不用担心，我会尽量配合，今天的事不会再发生。”

“我没在担心你。”万万料不到韩吉来了这么一句，“我在担心吉克。”

“？”

“你不觉得你对他太差了吗？”

“韩吉，你脑子终于坏掉了？我看在你的面子上，已给他足够容忍。”

“我没有说你做错了，但你的态度已经说明很多事。”韩吉又是一笑，“不过就像我说的，可能没什么吧。明天见！真想去你家吃饭，可惜晚上有饭局。”

利威尔目送韩吉把车开走。他心中的怒火仍没有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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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利威尔气得睡不着觉。

他主要气他自己，为什么没在事情还可以挽回时，坚决反对兽之巨人的人选？难道现在他无能为力，只能坐视吉克毁了韩吉的作品？

深夜利威尔才睡着。第二天起床，对着镜子，总觉得今天脸部轮廓比平时肿。

利威尔的骨头长得好，银幕再大镜头再近，都被薄薄一层皮裹得不见崎岖。他眉心万年皱得能盛一滴水，锋利凤眼永远带着某种情绪，眼头泪沟贴着下眼睑划出浅浅的凹，像静水波纹，表情不必做大也足够生动。因为皮肉紧凑，稍微浮肿就很明显。

中午要见人。他打算趁现在去买杯咖啡。

这个社区住的全是艺人，私密性极好，代价是生活不便，买杯咖啡要到社区边缘。利威尔独居，家中没有仆人可以代劳，他换上晨跑装束，沿车道跑到最近的咖啡店，在店外扣上运动衫帽子遮住半张脸。

咖啡店里没什么人。利威尔走到收银台，对店员说，“一杯今日单品。”

“好的。利威尔先生，对吧？”

“嗯。”利威尔无奈，希望店员到时候别大喊他的名字叫他取咖啡。

“利威尔先生，”店员刷刷在咖啡杯上写下他的名字，“昨天的事真的很抱歉。”

利威尔愕然抬头。金发店员个子很高，蓝眼睛，口罩遮住标志性的胡子脸。他竟没认出这是吉克。

利威尔一阵不舒服。吉克出现在他家附近的咖啡店里想干什么？

早上好不容易修复的心情顿时坏得七七八八。利威尔真想就地挖个坑把吉克埋了。他不愿跟吉克过多交流，丢下一句“快点做我的咖啡”转身就走，坐在窗边某个隐蔽座位等候。

他等了快十分钟才听到：“李先生的今日单品做好了！”

什么咖啡需要这么久？利威尔黑着脸，拉低帽衫边缘走过去，一把抓起他的咖啡。

还没喝就觉得不对劲。咖啡杯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完全像个传经筒。

利威尔把杯子转了半圈，发现这篇大作以“我非常抱歉”开头，其余倒也不必看。真亏吉克能用粗头马克笔写小作文，利威尔觉得这杯咖啡脏了。

他看向收银台。现在没有客人，吉克假装忙着什么，余光也在瞥他的方向。

利威尔冷笑一声，直接把整杯咖啡丢进垃圾桶。

他发誓再也不来这家店了。取下帽子跑回家，回程配速比去程快了一分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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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五字IP第三季没安排太多宣传行程，但也有几项必须应卯，这是工作的一部分。利威尔极限压缩，推掉大部分，仍有个访谈要去，致使他错过开机仪式。

进第四季剧组后，利威尔第一场就是士兵长和兽之巨人的对手戏。

按原作时间线，这场戏发生得比较靠后。大致情节是士兵长二次捕获兽之巨人，将其砍掉肢体并洞穿腹部。利威尔倒想真的对吉克做这些事，可惜法律不允许。韩吉把这场戏放在前面拍，也是因为特效制作周期长，且这场戏冲突强烈，有助于建立两个角色间的对抗感。

利威尔化完妆进入片场。片场里冷气很足，吹得韩吉画好的分镜哗哗作响。

吉克这场戏需要赤裸上身，他最早化好妆，可怜地缩成一团，没人给他衣服、毛毯之类。

这场戏两人不需要走位。莫布里特只是说：

“等一下吉克老师就躺在这里。利威尔老师踩他的裆部，把刀片塞在吉克老师的嘴里——当然我们没有刀片，请先用这个球棒比划一下，长度是一样的。正式开拍我们会用仿制品，加上后期制作。请注意机位，这里，这里，摇臂轨迹是……”

吉克乖巧地点头。利威尔盯着他酝酿情绪，发现不必酝酿，情绪已很到位。

他掂了掂球棒。吉克在定点躺下，迟疑地稍稍分开腿，接着像想到兽之巨人不会如此配合士兵长，又把双腿合拢了些。他本来腿就长，裹着军装裤更是笔直。利威尔想象了一下摇臂的俯拍，觉得这个镜头会非常好看。

利威尔上前，穿军靴的脚踏在吉克裆上，为制止敌人挣扎，特地前后碾了几下踩得深了些。吉克一个抽气，赤裸的胸脯鼓起，努力卷起上身挣扎，胸肌腹肌沟壑历历可数。

利威尔不客气地将球棒直插他的嘴，吉克唔了一声，眼睛微微翻起。手持摄像机从利威尔肩边推上，特写他的表情。

就是这时——

利威尔突然发现，靴下的感觉起了变化。

他起初不敢相信，用鞋底又搓几下，终于确认那里出现了个很有弹性的香肠一样的东西。

利威尔耳边轰地一声炸开，眼中流露的恨从未如此真实。

他忍到韩吉喊卡，丢了球棒，双手掐着吉克脖子把他拎起来：

“吉克·耶格尔，刚才是他妈的怎么回事？”

“啊哦……”韩吉在看小监视器，显然也注意到吉克裆部的异常，连忙走过来。“发生什么了，利威尔，你是不是踩得太温柔了？”

“我被性骚扰了。”利威尔已把吉克掐得脸红，转向韩吉，“你也说这种话？你也是共犯。”

“咳咳……”吉克举起一只手，“能听我说两句吗？”

“你他妈的还有什么好说的？”利威尔彻底爆发，他已经忍耐太久，“剧组是你发骚的地方吗？爱发骚请从这个剧组滚出去，这里的其他人都是为了创作一部好作品而来。”

“我也是。”没想到吉克揉揉被掐红的脖子，表现居然异常冷静。“这是我的角色理解。”

利威尔控制不住嘲讽，“你是说，你对兽之巨人的理解就是不分场合发情的受虐狂？在失去四肢，腹部受创，被想杀了他的敌人虐待的时候，他竟然还能硬起来——你伟大的头脑先是把原作的对抗场景诠释成下流的三级片，随后大脑命令血液来到海绵体，你精确的勃起是你演技的一部分？”

“利威尔老师，您话还挺多的。我已经知道您对我有成见了，能否说点我不知道的事？”吉克异常辛辣地顶他一句，转向抱着肩膀的韩吉，“韩吉导演可以听我说吗？”

韩吉平静道，“你说吧。事先说明，我也不觉得这个场景存在性暗示。”

“我同样相信作者的意图里不存在这部分。但原作主题复杂，影视呈现则需要单纯。这段戏后承接的是兽之巨人的回忆，这个角色的创伤经历及他所抱持的灭世理念，实际上能令相当多观众共情。‘没错，我就是他——但难道我也能做出这么可怕的事吗？’部分观众心中一定会萌生这样的疑问。”

“请继续说。”

“观众是简单的生物，他们不喜欢自我攻击。一旦产生动摇，他们会反过来攻击这部作品价值导向有问题。我认为应当在兽之巨人这个角色身上增添更多病态、扭曲的因素，令观众放下心来——‘果然我与角色不同，我没有他那么变态。’因此为了观众接受考虑，我选择了这样的表现方式。”

利威尔听着吉克的歪理，心中警钟长鸣。

不，他完全没被吉克说服。他太清楚吉克这样的货色，之所以展现出这样无耻的反应，没有任何冠冕堂皇的原因，仅仅是想用最低俗的方式营造噱头，最好再跟利威尔卖腐。但利威尔担心的是，这一套很像是韩吉会吃的。韩吉向来格外能接受新见解，利威尔只希望她的拍摄思路不要被扰乱……

但韩吉已经点起头来，“还挺有道理的。”

吉克瞟了利威尔一眼。利威尔神经过敏，感到那目光带着小人得志。

“还有别的原因，韩吉导演。”吉克面向韩吉，趁热打铁，“我注意到您留了一整集篇幅给兽之巨人的回忆。兽之巨人虽是反派，却也具有正常人类的情感，后续剧情中，会因自己的罪行痛苦流泪。从他的成长经历来看，如果说他暗自期待着来自强势权威男性的惩罚，也不是说不通。”

韩吉笑，“这就太精神分析了。不过有什么办法？观众看得懂这个。”

利威尔不敢置信，比吃了苍蝇还难受，“韩吉？”

“利威尔，”韩吉目光诚恳地看向他，“你听到吉克说的了，我认为这个诠释方式值得一试。”

利威尔炸毛，“我不接受！你好好想想，这太低俗了，只会毁了这部作品。”

“可能我们都需要好好想想。”韩吉思忖片刻，一挥手，“这段明天再拍怎么样？利威尔，来拍别的，‘我从没搞砸过那家伙的命令’那一场，也在这个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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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威尔愤愤地回到家，泡了个澡舒缓神经。

吉克的高谈阔论在脑中回荡。冷静下来利威尔不能不承认，吉克可能确实对兽之巨人这个角色有自己的想法。他的分析或许偏颇，却也能自圆其说，不像只为搏出位强词夺理。

但这不代表所有人必须接受他的意见。

五字IP是大制作，第四季宣传语更是“战争史诗”，每个角色的每个表现，都必须契合作品整体的氛围。如果韩吉为了追求局部趣味，容忍演员的得寸进尺以致毁掉作品，那么利威尔有义务将这苗头纠正过来。

利威尔出浴，拿起床头的原作漫画，放在已被圈点得破破烂烂的剧本边。

他准备用睡前的两小时好好研究一下这段剧情。

他翻开漫画。漫画是多线叙事，时间线紧凑，为能在屏幕上讲清楚故事，自然需要有些增删。利威尔翻到士兵长和兽之巨人这段对手戏，一格格分镜看下去，越看越是眉头紧锁。

事情不妙。

他像是被吉克的歪理洗脑，越看原作漫画，越觉得吉克言之成理。

利威尔赶快揉揉眼睛又看一遍。

这次事情更坏，他竟真的在兽之巨人那张血肉模糊的丑脸上看出几分旖旎。利威尔擅长共情，不禁站在角色角度思考，在下定与士兵长破釜沉舟的决心之前，兽之巨人经历了怎样的心理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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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韩吉同情地看他：“利威尔你还好吗？黑眼圈好大。化妆师，给他粉薄一点，这效果很自然，确实像刚杀了人。”

利威尔双眼无神，“这他妈有什么关系？”

“今天要拍完昨天那段，小莫说不能拖了。所以，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吉克提出的表演方式，我还是觉得很有道理。当然，会拍得隐晦一些……”

“再怎么隐晦都会有人逐帧看。只要有一个人截下来放在网上，十分钟后天下皆知。”

利威尔恶声恶气，但韩吉听出他态度让步，不禁眉开眼笑。

“利威尔，真想亲你一口。我知道你从来不接激情戏，我保证今天拍得有格调。”

“激情戏？能别这么说吗？我吐了。”

利威尔浑身难受。他进入片场，看到吉克已经躺好，摆出个躺平任操的姿势。利威尔恶向胆边生，恨不得换上钉鞋狠狠地踩，看吉克还能不能硬起来。

莫布里特又讲解一遍机位。因为拍摄思路调整，和昨天的机位有些不同。

利威尔踩上吉克的裆，拍了一条。似乎因为有摄像机特写他的裆，吉克硬得更快了。

“卡！好！我觉得不错。”韩吉在监视器后喊，“下一条就是正式的了，各部门。”

利威尔走过去看刚拍的内容。吉克起身，跃跃欲试地也想来看，利威尔远远瞪他一眼，郁闷地又躺回去。

韩吉在他耳边喋喋不休，“还不错吧？只有一件事，利威尔……”

“什么。”

“正式开拍的时候，能把你那种SM女王的感觉收敛一点吗？”

利威尔一口气没提上来，“什么是SM女王的感觉？”

“就像你刚才拍的这种感觉。”

“我不知道那种脏东西。”

“真的？我都好久没给你讲过戏了。”韩吉跃跃欲试，“这样，等下你动作做得干脆一点，台词稍微快点不要拖，踩吉克裆的时候一脚踩到底，不要由浅入深，脚也不要动。不然像你这么踩，是个人都会硬，也就没有这么拍的意义了。”

利威尔羞愤欲死，觉得耳朵冒出蒸汽。他发誓为证明自己清白，等下一定要把吉克的裆踩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