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思韩 on Nostr: 利威尔睡了一觉，仍对吉克耿耿于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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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威尔睡了一觉，仍对吉克耿耿于怀。

他想提醒韩吉，吉克根本不是个好演员，妄图使用盘外招取得优势，本身就是对自身演技缺乏信念的表现。兽之巨人是个重要角色，如果不够出彩，观众即使凭着情怀惯性给第四季打个高分，最终也会用脚投票。

他准备在今天的试镜中找机会和韩吉聊聊。

今天进行的是车力巨人的试镜。车力巨人戏份不多，却是女性新角色中最圈粉的一个，冷静智慧，战力靠谱，为观众眼睛考虑，当然还要漂亮。投资人希望能有个新面孔带来新鲜感，为演艺素人大开方便之门。

利威尔穿过等候室边走廊，简直来到了模特的丛林。利威尔不禁腹诽：这角色原作身高不是155cm吗？

韩吉先来了，坐在评委席开朗地向利威尔打招呼，但总觉得她今天有点心不在焉。

利威尔先不管她，翻动桌上的简历。果然发现又塞进十份，想来都是投资或制片方的女儿或者情妇。今天可能会很漫长。

韩吉忽然开口：

“利威尔，帮我关注一下这个人选。她的试镜我不太方便参与，把我当最高分去掉吧。”

“皮克·芬格尔。这是谁？”

“她的简历里没写，其实是我的后辈，大学时候的。”

“戏剧社团还是实验室？”利威尔知道韩吉的导演道路始于大学戏剧社团，那时作品先锋得群魔乱舞，谁能想到现在在拍五字IP了。“你好像对她评价不低。”

“我现在不想谈。”韩吉无奈。“我给皮克打最高分，不是因为她是个多好的演员，是因为我对她有点亏欠。皮克感性比较差，容易棒读，到时候你多引导她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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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克·芬格尔走进试镜室时，评委们已面试过十五个人，纷纷要求休息。

皮克身材娇小，跟利威尔差不多。黑色长卷发垂在肩头，皮肤奶白，有种羊羔一般的乖巧书卷气，利威尔对文化人向来很有好感。

利威尔读她的简历。皮克还在继续学业，演艺经历不算丰富，多数是舞台剧，偶有几个电视剧集的配角。她演的舞台剧倒不乏经典之作，那些角色利威尔知道。舞台比电视小屏幕更要求情感爆发力，如果皮克能胜任那些角色，车力巨人对她来说应该很轻松。

试了两段戏，皮克表现居然不错，并不需要过多引导。看来在韩吉看不到的这些年间她进步很快。

结束后皮克问：“请问，我什么时候能收到录用与否的通知？”

“我们要和韩吉导演商量一下。如果后天你还没收到通知，就可以考虑一下同档期别的角色了。”

皮克的眼光停在评委席上空着的座位。

“韩吉导演为什么不在？我听更早出来的女孩说，都是韩吉导演主持面试。”

“韩吉有重要的事被制片人叫走了。不过你放心，你的表演我们都有录像，会给你一个公正的评价。”

皮克向每个人道谢，鞠躬离开试镜室。

评委之一熬不住烟瘾出去抽烟，利威尔让工作人员把试镜暂停30分钟。他想找韩吉，没找到，去厕所洗脸，抬头看镜子时镜中出现长发垂肩的女鬼幽影，差点心脏骤停。

其实不是女鬼，是皮克。这里洗手台男女共用，皮克走路悄然无声，因此利威尔没发现她。

“利威尔老师。”皮克说，“我想感谢您刚才的指导。”

利威尔礼貌道，“我没指导什么，你表现很出色。”

“我对这个角色做了研究。车力巨人戏份不重，坦白来说剧情中的功能有时也偏工具化，却是原作世界观中一部分受困身份挣扎的民众缩影。我希望把这份挣扎演出来，让观众理解她每个判断的清醒和无奈。”皮克话锋一转。“当然，这还要看韩吉学姐是否认可我的表演。”

利威尔假装惊讶，“学姐？你的简历上没写你的教育经历，我不知道你们是这样的关系。”

皮克默然两秒，对他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淡笑。

“我们曾是实验室的合作者，舞台上的前后辈。后因为一些原因，我退出了她的实验项目，这让她被多方为难，最终不得已离开学术道路。我知道韩吉学姐是个公正的人，这才选择不参与对我的评价。但我始终认为她是个优秀的学者，如果因为我的缘故无法继续学术，实在值得惋惜。”

利威尔怀疑自己理解错了。

“你到底来干嘛的？该不会想让韩吉回去搞研究吧？”

皮克轻松地答，“不行吗？”

“韩吉现在是导演，她做得很好。”

“韩吉学姐头脑好，做什么都会成为顶尖。但一定有人比她更适合她目前担负的责任，却没人可以取代她在实验室中的表现。她很累，连我都看得出来。”

不得了，此女不简单。利威尔为了逃避继续跟皮克对话，默默把手洗得发红。

第四季还没开机，就有人悍然挖总导演墙角，利威尔想都不敢想。他真好奇皮克有什么底气说这种话。

皮克预判，“您想知道我有什么底气说这种话？”

利威尔硬着头皮顶了一句，“我更好奇你为什么跑来跟我这么说。”

“您和韩吉学姐关系匪浅，你们会对我的表现有最深入交流。既然她不想见我，我与您对话效率最高。而且我也是您的影迷，一直关注您的作品，尤其是五字IP。”这话完全是添头，利威尔明白。“利威尔老师，如果您有兴趣知道，我和韩吉学姐曾经是恋人。直到现在，她每次喝醉还是会给我打电话。”

利威尔想用头撞镜子，隐约觉得这部戏有点完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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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都不会完的，我向你保证。”

韩吉大力拍上利威尔肩膀，忧伤地笑笑。

“让我回去做实验？现在我进实验室，就跟野人进实验室差不多，试管啊烧杯啊，保证十分钟打烂三个。”

“皮克说你每次喝醉都给她打电话？”

“她那是夸张。大概率是怀疑咱俩关系，特地要看你的反应。而且你知道，我平时不怎么喝醉的。”

利威尔抱着肩膀，还是心神不宁。

最让他心神不宁的一点莫过于，皮克·芬格尔竟然真的是所有候选人中得分最高的。

利威尔起初疑惑，他并不觉得皮克赢得那么明显，找来评分表看过后才知端倪。就像他和韩吉会对人选给出偏见分数，其他评委的打分背后也充满各种人情考量和利益纠纷。给金主的情妇打个高分，仇家的女儿踩到脚底，复杂的多方博弈之下，导多数候选人得分都相当平均。皮克来历清白，些微优势就被放得很大。

此女运气确实不错。难道还真能被她把韩吉撬走……

利威尔看着韩吉挠头的侧影，心中担忧又多了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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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角色确定后，就是拍摄第四季定妆照。三四季放在一起拍，第三季后便没有太多宣传行程，利威尔很满意这点。

拍定妆照的棚内，他又见到吉克一次。

吉克像是没钱买衣服，还是穿着那件灰色T恤，多处洗得飞丝走线，隐隐露出乳头轮廓。利威尔深觉不雅，恶毒地想：要是乳头特别大，就该自觉在里面穿个背心。

吉克看到他，张着嘴要来打招呼。利威尔直接无视，从他身边穿过去。

兽之巨人这个角色吸烟，最经典造型便是穿着马莱军服，在秋风中萧瑟吸烟的疲惫侧脸。摄影助理递去一支烟，吉克接过，熟练地吸亮，还吐出烟圈。根本是毫无必要的炫技，烟圈后期制作很方便。年纪轻轻就是老烟枪，利威尔对他更加不喜。

定妆照发布，下一项日程就是读剧本会。韩吉思路清晰，拉不同的人开了几场，分别宣讲她每一条剧情线的拍摄思路。

利威尔提前一刻钟来到读剧会地点，是一位主要编剧的私宅。二楼有个露台，搭上遮阳棚，可以俯瞰无边泳池，饮品提供咖啡和注明卡路里数的超级食物果昔。

利威尔等了一会儿，离约定时间还差5分钟时韩吉出现，跟编剧一起把故事板搬到楼上。

利威尔帮她安置时说，“你迟到了。”

“堵车。而且我哪里迟到了？”韩吉抗议，“约定好三点半开始。”

“你是主讲人，应当早来点准备。”

“利威尔，你别因为你能做到就拿你的标准要求别人。”韩吉反击，“没人敢惹你，也没人敢放你鸽子，但我呢？我路上还接到电话，有人想追加投资，我在停车场站着跟那人敷衍了十分钟才挂电话，话不敢说重，怕金主以后不投资咱们的电影。”

“追加投资？好事啊。”

“你听我说完。追加投资要求是给士兵长加个马莱女朋友角色，需要由他老婆扮演。他老婆没演过戏，十年前年轻时拍过广告。”

利威尔闷笑，知道韩吉一定拒绝，“真是好男人。”

搭好故事板，刚好到约定时间。韩吉环视一周，演员和工作人员基本就位，“都到齐了吗？”

有人说，“兽之巨人还没来。”

几个音节敲击在耳膜上，利威尔心底的烦躁指数级蹿升。韩吉愣了一下，问：

“吉克？他忙什么呢，什么时候到？”

工作人员用一种幸灾乐祸的语气说，“他估计还有十五分钟。他说非常抱歉让大家等他。”

露台上陷入一阵可怕的沉默。人是对情绪敏感的动物，何况在座各位都是人精，觑着利威尔的脸纷纷夹起尾巴。利威尔是在场最大牌的演员，任何人只要跟他合作过，都明白他对时间观念的极度在意。所有人把吮吸果昔的声音压得尽可能低，期待着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十三分钟后吉克冲上露台，穿了件被汗水湿透一半的白衬衫，“实在抱歉……”

所有人偷看利威尔。利威尔感受到众人目光，他当然想给吉克·耶格尔几巴掌再把他丢到楼下泳池里，但那样只会耽误更多时间。不，他才不想演免费猴戏给众人看。

利威尔深呼吸，勉勉强强压下心火，憋得额头差点冒痘。

“你迟到了。”他简要说出事实，在折叠椅中坐下，“没时间浪费，直接开始吧。”

吉克讪讪地往折叠椅里坐，椅子没完全打开，他一屁股坐在地上。

韩吉开始讲戏。讲完第一场，让利威尔和吉克读剧本。吉克肉眼可见地紧张，但入戏还算快，向韩吉提的问题切中肯綮。利威尔发现这人还挺聪明。

就在他要对吉克的印象改观的前一秒，一阵歌声陡然回响在露台上。是首充满挑逗的情歌，不合时宜到了极点。

读剧会前所有人都把手机静音，声音是从吉克身上传出的。

韩吉叹了口气，放下在白板上写字的油性笔。所有人看吉克，吉克脸色变为灰白。

他腾地站起，在上衣腰部周围摸了几下，衬衫没有口袋，又慌忙去摸裤子。手机在裤子口袋里震动，口袋很深，他掏得又急，手腕卡住，怎么都没法把手机拿出来。

歌声绝望地回荡在蓝天碧水之间。副歌播了一半，夹杂进歌手暧昧的喘息呻吟。

一阵无明火直冲天灵盖，利威尔再也受不了了。韩吉选角失误，吉克这种不敬业的演员根本不该得到这个角色。他轻视他人努力，只想用最小付出换取最大回报，让这种人不负责任地安逸度日，只会败坏业界。利威尔必须表明态度，给他一个教训。

吉克终于掏出手机，手机滑落出手，他从半空捞起，总算调好静音。

吵闹的音乐关停，露台上的寂静更加有如实质。利威尔朝他走去，吉克瞪着他，肩膀缩起，颤抖的嘴唇咬得发白，嗫嚅出几声没人听得清的声音。

利威尔从他手里夺过手机，转身丢向露台栏杆外。

传来咚一声水声。栏杆边的人探头，看到无边泳池中央泛起一圈圈波纹。

利威尔再次开口，声音平板。“我们继续读剧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