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思韩 on Nostr: 利威尔睡眠很短，五小时对他来说已是美容觉。 ...

https://archiveofourown.org/works/63320368

利威尔睡眠很短，五小时对他来说已是美容觉。

早上利威尔起床，来到吉克卧室。

夏日天长，窗帘只拉一半，熹微晨光落在床上。吉克睡得四仰八叉，上身赤裸，两腿间缠着一条薄薄的夏被。猫在床上睡成半月形，四爪两两合拢，小小黑色身体泛着丝绒的光。

利威尔伸手摸猫。猫的尾巴扫了两下，换成蜷起的姿势。

房间内非常安静。三只生物呼吸错落起伏，像远方潮音。

这念头像是突然出现，又像一直存在在利威尔心里，他开始认真考虑：这样似乎也不错。他原本的生活并无缺憾，许久未曾想过命中还有另一个人的容身罅隙，给他带来柳暗花明，横流奶与蜜的水草丰茂。

如果每天早上都能见到这一人一猫睡在这里……

利威尔的手压在床头，床垫陷下，猫被惊起跳到地上。吉克仍然没醒，利威尔冰凉的手指碰到他热乎乎的脖颈时也只是哼了声。利威尔在吉克脖子上暖手，感受着指尖下血管翕张，又移上去碰到耳廓，插进脑后的金发。吉克沉甸甸的头被他托在手里，利威尔嘴唇落在他脸颊毛茸茸髭须边缘，摩挲到颧骨隆起，一寸寸吃下鼻梁侧面狭长的阴影。

吉克被痒醒，眼睛睁开一条缝。发现是利威尔，他连忙弹射起身。

“利威尔先生，这才几点钟？”

“是你想要早安吻的。”

“早安不用这么早吧……我定了闹钟，打算先起来洗漱，喷个香水再回来装睡的。”吉克看了眼手机哀嚎，“闹钟还有半小时响。是老人都起这么早还是只有您？”

“请出门看看，现在清晨五点，满街都是遛狗晨跑的人。”

“小利不是狗，不需要晨跑。”小利在一旁打盹，被吉克拎起来，捏起软绵绵前爪对着利威尔比划。“爸爸起床太早了，小利想和哥哥一起睡觉。”

“你是哥哥？我是爸爸？吉克，那你该叫我什么？”

“我会叫得很大声的，但不是现在。”

吉克爬起来，一跳一跳地穿裤子。利威尔忍不住一脚把他踢倒在床上，“无聊。”

吉克叫了声，干脆卷着被子不起来，翻过身盯着利威尔看。

晨光从窗外透入，在他的脸、起伏的胸口、长腿上切割出一块块蜂蜜瓦片似的亮色。利威尔倾身下去，手按在吉克大腿上的一片光里，拇指按进吉克腿根的软肉。吉克屏住呼吸，闭上眼睛，缓缓合上腿去夹那只手。

他们接了个缠绵的长吻，之后各自神思不属地去工作了。

/

利威尔去开会，见到韩吉，吓了一跳。韩吉两眼圈发黑，笑容勉强得恍惚，有点像磕大了。

好在她的会上发言还是很有逻辑，向投资人清晰展示第四季拍摄进度及追加预算的必要性，并暗示这次的追加出资者有机会优先投资利威尔下一部作品。这也是利威尔今天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会后送走投资人，韩吉哀叹：“咖啡！我要咖啡！“

莫布里特拿来咖啡，给利威尔递去红茶。韩吉的咖啡加了两份浓缩，她一口干掉。

“我昨天没睡。一直在想事情。”

“预算的事？”

“开始是如此。想得我必须喝一杯，但我需要先把我的手机锁起来。哈哈！”韩吉毫无感情地笑了两声，“利威尔，这事没法拖下去了。现在的我只能做出让自己后悔的决定，但我不能假装自己对皮克毫无感觉。我撑不住了，关键就在于皮克也很清楚我要撑不住了，马上就要让她赢了。可我必须撑住，这些人，这些事……地球离了谁都能转，但利威尔，如果五字IP没有我，你能想象这部作品会变成怎样？”

“我想不出。至少士兵长会多一个马莱女朋友。你打算怎么办？”

“有建议吗？”

“没有。”利威尔试着站在韩吉的角度想了想。“向她发脾气，把她气跑？”

“我对她没脾气。而且车力巨人还有戏没拍完，她不能走。”韩吉捂住脸，从指缝窥视利威尔，“我现在只有一个主意，还是那个主意，你不会喜欢的。”

利威尔皱起脸，“我不喜欢的原因是那样后患无穷。你以后打算怎么向她解释？”

“以后？”韩吉一阵揉脸，“利威尔。现在你看着我好像是个人，其实不然，我是一只老鼠，寿命只有三年，我小小的脑袋能做出的最长远考虑也只到三年后，五字IP电影拍完了事。以后？我不知道以后是什么意思。”

利威尔没再说话。韩吉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你同意了吗？”

“你等我进入一下角色。”

/

韩吉为选择摊牌地点煞费苦心，她不希望选在一个皮克完全陌生的地点，给她徒增压力，也不能选在皮克熟悉的地点，免得她今后对这里产生不好的回忆。且这个地点还需要足够私密。

最后利威尔发现韩吉把他们约到一个拉吧包厢，不禁无言以对。韩吉有时真是思考思考白思考。

这个拉吧允许男性进入，不过利威尔为免引起注意，还是戴上墨镜，穿成世纪末颓废妖艳风格，力图把自己的性别搞得复杂。

他故意来迟，韩吉皮克已经在包厢里，两人各自心怀鬼胎聊些旧事。

见他进来皮克站起来道歉，“对不起，利威尔老师，上次我滑倒，不小心把酒弄到您的衣服上。实在不好意思，请给我个机会赔偿。”

“小事，请我喝酒就当干洗费了。”

利威尔微笑，拍皮克肩膀让她坐。他的手在她肩上停留时间略长半秒，收回时指尖抚过她手臂外侧。皮克像受惊的动物，迅速瞥他一眼，转头紧盯韩吉。

韩吉爽朗地笑：

“皮克，你知道我爱你。你是我真正意义上的初恋，我怎么都放不下你。我之前还担心利威尔无法接受，但他最近让步了！他说他也想更加了解你，毕竟你对我而言如此重要。”

皮克坐在原处，泥雕木塑一般。半晌她开口：

“两位是什么关系？”

“我们是什么关系？”

韩吉看向利威尔，利威尔切了一声。

“没什么关系。拒绝我求婚的同事关系，这该如何形容？”

“你怎么还在生气呢。我们是灵魂伴侣，不需要专偶制社会的谎言去证明什么。”

韩吉一手拉住利威尔的手，另一只手拉住皮克。皮克的手像死人一样冷。

“你们都是很好很好的人，我希望你们能相处融洽……”

利威尔无奈地对皮克说：

“皮克，你可能觉得开放关系很不安全。但我向你保证，我每次都做安全措施。当然，如果你无法接受男人，我可以旁观。我只想让韩吉幸福快乐，得到她想要的。”

皮克的嘴张了张又闭上。利威尔内心十分同情，来之前他回顾了一下皮克的资料，她的年纪比他印象中还要小。韩吉折磨这么一个小女孩实在情理难容，还连累利威尔双手染上鲜血。

皮克终于开口，“韩吉学姐，这是真的？你们一直都是开放关系？”

“其实很多人知道。不过出于大众舆论考虑，还请你不要外传。”

“请放心，我不会外传的。”皮克的声音居然很冷静，“谢谢两位看得起我，对我说这种私密的事，还邀请我加入你们的派对。很遗憾我不能说，‘我很愿意’。”

“哦！”韩吉显得十分失落，“我确实是冒昧了，皮克，真抱歉。今后我会约束我的言行。”

“我先走了。”

“无论如何你都是我的初恋。”韩吉对着她的背影哽咽大喊，“我爱你！”

皮克把包厢门摔得山一样响。

她一离开，韩吉和利威尔整段垮下，两人谁都没吭声，各自喝了三杯酒。

韩吉喃喃：“我会下地狱的。”

“我和你一起下地狱。”利威尔骂了一句，按铃，“再加三杯，韩吉，手机给我。”

“你不回去了吗？”

“他妈的。今晚我难道会放心你一个人？”

/

皮克·芬格尔走出那间酒吧。她的肉体匀速走在黑夜的街头，灵魂却不知飞到哪里。

现在她需要思考，必须将汹涌的感情隔绝在一边。但情绪很难收拾，像把蓬松的冬天被子硬塞进小小的收纳袋。

皮克在一个红绿灯路口站了很久，人们从她身边匆匆走过。她深呼吸带着焦油气味的空气，告诉自己：现在要专注于事实。

韩吉说她和利威尔一直都是开放关系。这话可能真，也可能假。

如果为真，说明韩吉终于说服了利威尔，让皮克加入这个家庭。如果为假，则这又是韩吉试图延长火药引线的手段。

皮克在心中迅速过了一遍有关利威尔与韩吉关系的全部信息。这两人从五字IP第一季起就是搭档，拍摄初有过不和传闻。但在第三季部分主创换血交接的多事之秋，利威尔第一个站出来，成为韩吉的后盾。利威尔偶尔曝出同性绯闻，韩吉也常有类似的捕风捉影。但他们经常一起参加活动，就在前几天还携手走红毯……

总之“开放关系”，目前无法证实也无法证伪。皮克必须获取更多情报。

皮克停下来想了想。下一秒，她的手臂被一股拉力拉向路边，面前一辆车飞驰而过。

定睛细看，拉住她的是个流浪汉。再仔细一看并非流浪汉，而是吉克·耶格尔。

兽之巨人和车力巨人搭戏不少，且吉克恰好肄业于皮克本科母校，两人有共同话题，又同为第四季新班底，相处得还算融洽。

吉克笑眯眯地问：“皮克妹妹想什么呢？”

“我……”皮克欲言又止，“不，没什么。”

“拍戏的事？说说看，哥哥也许能帮上忙。”

皮克心情糟糕，觉得吉克自称哥哥很恶心。但吉克毕竟拉了她一把，没让她被车撞死——何况就算吉克不来找她，她也要去找吉克。她有事想向他确认，当然不能直接开口，需要旁敲侧击。

“不。”皮克咬着唇摇头，“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吉克前辈……你是怎么说服自己接受的？”

吉克不解，“接受什么？”

信号灯变色，两人走进对面一家还没打烊的家庭餐厅。餐厅无人，懒洋洋的侍应给他们端上两杯又淡又苦的咖啡。

皮克察觉到吉克一直窥伺自己，便迷惘不已地叹了口气。

“我可能不太适合这个圈子。吉克前辈知道吧？韩吉导演是我的学姐。”

“原来如此。我只知道她很看重你。”

“我们交往过，这次是偶然重逢。我在影视业还是新人，车力巨人也并非主演，我自认没有贡献什么惊艳的演技。可自从重逢以来，韩吉学姐非常照顾我，非常温柔。她带我出席各种场合，见各种人，给我很多帮助。或许那些对她来说都是举手之劳，但她的一滴水就是我的一场雨。”皮克低声说，“她这么对我，我当然会……”

吉克眼珠在转，皮克认为自己编造的方向大差不差。她望向窗外霓虹，下定决心似的说：

“……于是我向她告白，说我喜欢她。”

“皮克妹妹被拒绝了？”

“比那更糟。”

“哦？”

“她拖着我，吊着我。不管我的示意怎样明显，她都没有一句确定的话。我很痛苦，有时我觉得她很重视我，很珍视我，但另外一些时候，我又发现我对她根本无足轻重，好像她口袋里还有一百个我这样的人，只是我不知道而已。我在她眼中没有秘密，一览无余，可我完全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诶——”吉克变得有点无精打采，“坏女人。”

“我对韩吉学姐说，我受不了这样下去了。她把我约出来，就在刚刚，我们见过面。”

“她说了什么？让你不要继续下去？”

“要是那样还好。”皮克苦涩地牵了下唇角，“她邀请我……加入她和利威尔的开放关系。”

吉克把一整杯咖啡洒在了裤子上。

皮克抬头，她本想在眼中挤出一层泪膜，无奈怎么都调动不出情绪。好在效果已经达到，吉克两眼大睁，眼眶微微颤抖，浅蓝眼瞳凝固不动，望向皮克身后的虚空。有几秒钟他甚至没想到要擦身上的咖啡，直到皮克递给他纸。

看吉克一下一下擦着咖啡，皮克继续推波助澜：

“恕我冒昧，吉克，你跟利威尔好像也是差不多的情况。他们就是这么对待年轻人的，我们为了得到一些东西，必须付出另一些东西交换。可能这是必要的代价，但我不喜欢这样，我希望她是我一个人的，因为我也是她一个人的……这样才公平，不对吗？所以我想知道，你是怎样接纳这一切的？”

/

皮克离开家庭餐厅，把吉克一个人留在桌边。

她的步伐比来时轻盈许多，她已得到她想要的全部答案。

韩吉和利威尔的开放关系子虚乌有。推理如下：条件一，利威尔显然在睡吉克。条件二，吉克是个自私自大，寡廉鲜耻，野心勃勃，聪明且不乏阴暗的烂人，对他好未必有好报，惹上他则必有麻烦。条件三，利威尔是爱护羽毛的公众人物，他不会想惹上麻烦。综上，如果真的存在开放关系，利威尔一定会在睡前跟吉克谈好价码，用利益把他哄得服服帖帖，吉克也会高兴地拿走自己用身体和陪伴换来的那份资源。而不会像现在这样失魂落魄坐在24小时营业的家庭餐厅里，一副被骗了感情的惨样。

皮克长长呼出一口气。

不惜扯出这种谎来让她灰心，恰恰说明韩吉山穷水尽。现在韩吉在皮克眼中已是一具尸体，主动权来到皮克手中，她已经可以开始计划用韩吉哪个部位红烧，哪个部位清蒸了。

小雨落在脸上，带来一丝丝舒服的凉意。皮克向前走，等红灯时，旁边的人递来一张手帕。

路人担忧地问她，“你还好吗……？”

皮克惊讶地接过手帕，这才意识到落在脸上的并非雨点。心底压抑的情感决堤，悄然漫出水位线。她不知何时已流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