捣乱 on Nostr: ...
下文中原告简称A,原告律师简称AL,被告简称B,被告律师简称BL。
这个案子,是和车祸相关的pain and suffering赔偿的案件。
还在选择陪审员的时候,AL就问了几个问题:如果一辆车的外表看上去损伤并不是很严重,但实际上内部损伤严重以至于报废,你是否会因为表面看起来不严重就不支持赔偿?如果一个人的表面看起来没有严重受伤,但实际上承受着有长期严重后果的痛苦(pain and suffering),你是否会因为表面看不到这些伤害就不支持赔偿?如果有一个医生是我介绍给原告的,你是否会因此怀疑他的可信度?如果我为了看不见的痛苦要求高额赔偿,在这个案例中要求50万美元的赔偿,我知道这不是一个小数目,你是否会反对?
对最后一个问题有一个男人的回答比较特别:他不同意。他的一个孩子曾经在车祸中去世。他觉得没必要再向对方要求额外赔偿。自己失去孩子是痛苦的,但对方的钱并不能减轻这种痛苦,只是给对方一种惩罚,使对方也痛苦。为什么要把一个人的痛苦加倍,变成两个人的痛苦呢?
后来被选中陪审的人,在这个阶段回答都是自己不会有预设,要看到证据才能表态。
开庭后,AL先说。原告A先生,是一个54岁的卡车销售经理。2020年2月某天,A先生在某个路口等红灯时,B女士从后方撞了他。他当时离前车有10英尺(约3米)远,但被推得撞击了前车,车头把前车的车尾抬了起来。AL说,对这部分大家没有争议,B方承认自己的过失。车祸和当时的医疗检查等费用都已由保险公司理赔,已经解决。
在这个撞击中,A先生的头部有一个剧烈迅猛的前后甩动,向前没有撞到方向盘,向后撞到了头枕。当时他们叫了警察做了记录,报告了保险公司,在现场车和人都没发现大问题,记录后就各自离开,A先生继续开车去上了一会儿班。然后,因为他3个月前曾经做过一个颈椎手术,两周后还要再做一次,感觉有必要做个检查,就去了颈椎医生那里,拍了X光,没发现问题,他于是回家。
第二天早上起来,他就感觉不对劲了。出现头疼,眩晕等症状。他去了家庭医生那里检查,没发现什么特别。但是此后,这些症状绵延至今。期间他看了很多医生,寻求各种帮助,甚至尝试了针灸,拔火罐,herbal medicine等等,都没有得到有效改善。他认为这是那次车祸造成的脑震荡后遗症。
AL说,A先生的车在后来报修时被保险公司totalled,也就是说报废了。所以,虽然当时看起来没有大问题,可能实际上已经无法保证驾驶的安全性,内部受损超过了表面能看到的情况。
A先生的身体,可能也像他的车一样,尽管表面没有骨折之类明显的外伤,但他脑部受到震荡的严重程度对他造成了很大的痛苦,影响了他的正常生活。
他曾经长期非常活跃地打网球,参与社区之间的组队比赛。这是他的社交活动的很重要的部分。现在因为长期经常的头疼和头晕,他不能打网球了,社交活动也受到很大的影响。
AL把A在什么时间看了什么医生做成图表展示,看起来很频密。他说,如果一个人不是如此痛苦,不是想恢复健康,他为什么要看这么多医生,积极寻求帮助?他还把脑震荡可能造成的各种影响用图表展示,可能有上百种,看起来密密麻麻非常可怕。
AL说,他们有大量证据,而B方没有任何证据。接下来他就开始展示证据。
先是两个医生通过视频作证,回答双方律师的问题。第一个医生是A在发起诉讼前看的最后一个医生,也是AL介绍给A的医生,是本地某医院脑震荡研究中心的负责人,一名神经心理学家。他花了将近两小时时间来解释说明脑震荡相关的各种知识,主要是AL向他提出这方面问题要他解释。另外介绍了他们给A做的各种测试。第二个医生是神经生理学专业的医生,他没讲太多,接受问答大约半小时,证明了A去他那里看过病,回答了A是个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症状,这些症状有可能是脑震荡的症状等等。
冗长的讲座,我听了一会儿后就走神+打瞌睡了。心里已经产生一些疑问:唔,A的确有符合脑震荡的症状,可是,医生并没有确认,这肯定就是脑震荡,也没有确认,这是什么程度的脑震荡。更重要的是,医生所说的一切,都并未证明,A的”脑震荡“,是由那次车祸引起的。我想知道,什么程度的撞击会引起A现在的症状?B当时的车速多少,那个速度造成的撞击是否足以引起脑震荡,是否足以造成A现在的症状?A的颈椎问题,是否也有可能引起头疼和眩晕症状?
之后,AL请出好几个证人来到法庭现场作证,包括A的妻子、邻居、同事、球友。最后是A本人。AL请他们介绍自己的身份,差不多都是在南方土生土长的红脖土著,和A的关系都是认识很多年,在同一个小区或附近生活二十多年,孩子一起长大,大人小孩都经常一起打球一起社交,彼此非常熟悉。
AL向这些人做的一切提问,说明了几点,一,A是个诚实可靠的好人,过着体面的中产生活,有稳定的收入来源,性格不轻易抱怨。这一切都说明,他不会故意欺诈。二,A长期打网球,但现在无法打球了。三,A的社交活动因此受到了很大影响。四,因为运动没有以前多,体重也增加了。五,A的妻子说,他们的性生活也受到了影响,以前一周两三次,现在只有一年两三次。六,A的妻子说,他脾气也变坏了。
每个证人出场时,在AL问完话后,BL也可以向每个证人提问,他的问题都很简短。我记得他问A妻,你是否爱你丈夫?是否愿意为他做一切?对于证人无意中透露出的有趣信息,他会挑出来求证一遍,比如某人提到他和A一起参加一些活动,是在车祸以后;A在车祸以前,也并不是一直在打球,曾经因为某些身体状况而中止打球两三年。
A方作证的过程十分冗长,我也昏昏欲睡。我一点也不关心你们有几个子女,子女在哪儿上大学。所有人都证明你打不了网球,这件事我知道了,但能不能来个人证明这一切是由那次车祸引起的?
A方漫长拖沓的举证完毕后,终于轮到B方。
BL甩出一叠车祸发生后A车的照片,让A确认的确是他的车,的确是当时的状况,然后让陪审团传阅。A车是一辆2010年的Honda Civic(本田思域)。从照片上看,A车的车尾几乎没有损伤变形,车头有轻度凹陷,车身完好。
BL表示,AL的叙述会给人一种错觉,以为B当时是一路行驶过来,以时速45mph以上的速度直接撞到A车。事实上,AB当时都在等红灯,本来都是完全静止的状态,B误以为应该启动而松开刹车,低速前进撞到A车,又立刻完全踩住刹车。B车车头没有损伤,从照片上看A车车尾也几乎没有损伤,这表示当时两车相撞并没有产生很大力量。A车被保险公司报废,因为一辆2010年的Civic已经不值多少钱,维修费用很大可能超过本身价值,这种情况下报废,是保险公司的常规操作,并不能说明车有严重问题。
针对BL的这些照片,AL后来拿出另一套照片,拆掉了车头bumper那块,露出里面的引擎,显得好像比较严重的样子。
BL又拿出厚厚一叠A的医疗记录。
记录表明,A在过去十多年里,一直不断有各种各样的身体状况。他的左脚踝、右脚踝、左膝盖、右膝盖、左肩膀、右肩膀,都分别动过手术。A在车祸前三个月做过颈椎手术,车祸后两周颈椎还有一次手术,在那次手术后,他曾经报告头疼头晕情况有好转。
另外,A长期有睡眠问题。在十多二十年的时间里,他一直在寻求改善睡眠的办法。很多医疗记录都显示,他报告自己只能睡三四个小时,多的时候四五个小时。他不断更换各种改善睡眠的药物,都有记录。
提到的很多记录,BL都问A是否承认,A基本都回答,不记得了。BL问他是否承认自己有睡眠问题,他说,他对自己的睡眠状况很满意。BL问那你为什么不断求医问药,他说如果能更好一些当然好,但是对目前的睡眠情况非常习惯。
最后,被告B小姐出场作证。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四点多了。BL并没有太多介绍B的具体情况,我只知道她23岁。她是个看上去很普通的白人女孩,头发中分,戴眼镜,在开庭两天里,之前的全部过程中,我没看见她说过一句话。
B说,她住在A的附近,从家附近的某个路口开始就尾随A一直到了发生事故的路口。当时红灯,在她前面停了四五辆车,他们都是完全静止状态。她的咖啡杯掉了,她弯腰去捡,这时眼睛余光看到两边车道的车开始前进,她觉得应该是变绿灯前进了,于是还没有完全坐好看清楚前方就松开了刹车,没想到前车还没有启动,就撞到了。这时她的速度应该只有4或5mph(6-8公里每小时)。她立刻又完全踩住了刹车。事故发生后前后三辆车靠边,叫来警察,大概处理了20分钟,就各自离开了,她本人的车没有损伤。
B小姐的证词很短,我记得内容基本就是以上这些。
最后总结陈词。
AL表示,A人品可靠不可能欺诈,因为这次车祸必须忍受长期痛苦,身体上的和精神上的,不能再打球,社交生活减少,性生活减少,生活质量受到严重影响。按照男性平均寿命计算他还能再活23年,就算20年,50万美元平摊下来只有每天68美元,这难道不值得吗?
BL表示,A的credibility有问题。A的睡眠问题严重,有长期健康问题。A车的受损状况轻微,A在车祸发生当天就继续去上班,事后这几年,也在继续工作,而且他的销售工作经常要见客户,他还经常开几个小时的长途去见客户。他也继续在社交。他的情况是否如他声称的那么严重值得怀疑,即使是,也不是B造成的。
BL又表示,他理解陪审团达成一致很困难,假如,有人坚持有必要给予赔偿的话,B方觉得可以对A最初几次看医生做出一些补偿,比如几千刀。或者请陪审团考虑,顶多对最初几个月给予赔偿。
AL最后一次反驳,说己方证据充分确凿,有专家背书,B方完全没有证据,你可以去找汽修店要报告证明那次撞击不严重,你可以请专家证明A的情况没那么严重,你可以请侦探调查证明A还在享受社交生活,可是你什么都没有。至于BL提出的几千刀的赔偿,AL认为那是一种侮辱。他也知道也许有人会不支持赔偿,希望陪审团一定要为正义而战。
陪审团审议部分见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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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04:30:16Event JS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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